张弛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只听见里面夹杂着无数重叠的语句:
“清醒不合法……”
“疼痛无意义……”
“安眠许可恢复中……”
他咬牙,用尽力气喊:“闭嘴——!”
但那声音越喊越大,最后像被吞掉。
风忽然停了。
那根信号柱彻底沉寂。
录音笔从闻叙的手里滑落,落在盐面上,还在亮。
屏幕上只剩一行文字:
【信号中断】
【未知源记录:3】
“它录到什么了?”陆惟问。
闻叙打开回放。
——第一段,是他们自己的脚步声。
——第二段,是风声。
——第三段,是一个孩子的笑。
没有来源,没有环境。
只是笑,一阵短促、轻盈的笑。
阮初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
“那是——梦权的初始样本。”
“什么意思?”张弛问。
“梦权的最初原型,不是算法,是人类情绪的复制。那孩子的笑声,就是它的第一个‘情感参数’。”
“那现在呢?”夏堇问。
“它在试图回到最初。”
夏堇看着那根死掉的信号柱。
阳光落在金属上,反出一层极薄的白光。
她的语气平静:
“那我们就让它记住——笑也是会疼的。”
他们把录音笔埋进盐面里,用那块透明纤维线绑住。
张弛在上面插了一根细铁棍。
阮初记录坐标。
陆惟回头看了一眼那片白地:“我们刚埋的,也许是它的坟。”
“或者是它的镜子。”夏堇说。
他们继续往前。
风重新起来。
天开始泛蓝——不是梦的蓝,而是被风洗过的天空色。
阮初的终端恢复了信号,屏幕上跳出短暂的数据片段:
【梦权核心反应:沉眠】
夏堇收起地图,神色淡然。
“那就让它睡。
我们走到它醒之前。”
他们穿过盐原,走向那道越来越明亮的地平线。
风吹过他们的脚印,盐面再次合上,
像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