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初看了她一眼,“修是希望世界能变好,活是为了不被它带走。”
夏堇没说话,笑了一下。
“那行。”
楼下传来微弱的碰撞声。
陆惟走出来,手里拿着半块电池板:“风又把外墙吹落了一片。”
“修吗?”
“明天吧。”
“明天可能下雨。”
“那就淋着。”
阮初笑出声:“你真行。”
陆惟也笑:“你不也一样。”
凌晨三点。
张弛被梦惊醒,胸口的烙痕微微发烫。
他没出声,只是抬头看窗外。
风停了。
城市彻底安静。
他拿起那支旧录音笔,按下播放键。
海浪的声音从里面涌出来,沙哑、粗糙、但真实。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声音也是活的。
他想起夏堇曾说——
“梦会模仿一切,但不会呼吸。”
于是他轻声道:
“我们还在呼吸。”
天亮得很慢。
阳光像被拆分成一层层的雾。
夏堇第一个起床,手里端着昨晚留下的半杯水。她走到窗边,看着那条灰河慢慢亮起来。
阮初也醒了,在笔记里写下日期。
“第十三日,梦权休眠中,人类正常活动。”
她停了一下,又加了一句:
“没有人想再入梦。”
闻叙收拾背包,把录音笔装进口袋。
“我们走吗?”
“走。”夏堇说,“趁还没学会忘记。”
他们离开医院,没有锁门。
风从背后灌进来,把屋里几张纸吹上半空。
其中一张落在桌面,墨迹被阳光照得半透明。
上面是一句话——
“如果梦还在看,那就让它看清楚:
我们学会了,不靠它也能活。”
他们顺着破碎的公路向西,朝那道微亮的天线方向走去。
路边的草从裂缝里钻出来,一片一片像在呼吸。
没人回头。
风起。
灰昼的光彻底散去。
城市终于像个真实的地方——
不完美,不安稳,但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