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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判错日》(2 / 2)

我只知道数字会说话。”

这一段自述被全城看见。

不是求饶,是把恐惧写出来。

闻叙低声:“他不是英雄。他只是怕到不愿再闭嘴。”

“错价:转发人数x单位痛。”夏堇落笔,“双倍。”

孙响打字:“我认。”

屏幕角落,外神信号抖了一下。

匿名被逼着有了名字。

错被逼着付账。

而不是被删。

六、白泉

第三个“样本”,白泉,夜里偷拿超市面包。

理由:饿了。

建议:抹除(窃取属故意错误)。

这一次,人群的沉默里有些放松——

“偷东西就是错;删了,干净。”

干净成了今天最廉价的两个字。

夏堇没有为他辩。

她只是把错价公式贴出:

货值:26元

影响:超市损失+“示范效应”

偿付方式:按日单位痛x天数;并要求公开劳动偿付物资债

抹除无效

白泉抬头,喉结滚动:“我愿意。不要删我。”

“你愿意,不是因为怕死。”

“……是因为我还想认得自己。”

这句话像一把小刀,插在许多看热闹的人心口。

错,不是“删的理由”。

错,是“活着要咬牙承担的地方”。

系统语音第一次出现延迟。

“错误——缓行……”

阮初冷冷一笑:“它在算‘删人’的成本,比我们算的慢。”

七、冯立

冯立,切断白线电源。

建议:抹除。

理由:干扰秩序、加剧噪音。

陆惟把这条圈了粗线。

“这不是错,这是敌意。”

“敌意也能错价。”夏堇说,“错价不等于原谅。”

错价公式:

影响:白线断电时段在场人数x单位痛

加罚:主观恶意x倍数

偿付:公开记名+痛权偿还;拒不偿还 → 死债(非抹除,是偿清)

冯立被推上台,脸色不屑:“你们几个有什么资格?你们不是法律。”

“我们不是神。”夏堇平静,“我们是账。”

“账能判我死?”

“账能判你疼到认错。”

“我不认。”

“那就死债。”

两个字落下,人群战栗。

“死债”不是死刑,是疼到归零。

和“抹除”的“干净”相比,它脏、久、难看。

但它让错误存在。

对母梦来说,这是比“死”更难忍的结局。

冯立张口骂,喉咙忽然哑了一秒——

不是白线干预,是他在恐惧。

因为“死债”的“久”,像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我——”

他第一声,破了。

张弛落笔:

“死债预立”,等待他自己签字。

这笔账,不会消失。

八、判辞

程序不甘,启动“对账回收”:

把“错价计算”“系统债”全部标红,定义为非法干扰。

屏幕上浮现一行字:

“判错权归文明所有。”

夏堇收刀,走进光里,声音不高:

“文明不是免痛的权杖。

文明是错了也得疼的秩序。”

她把刀尖抵在地砖的缝里:

“抹除=逃账。

还错=归位。”

她没有让任何一个人下台,

她只让每一个错

落到该疼的人身上。

包括程序、包括裁决者、包括冷眼旁观。

高空的字像被刺痛,抖了一下。

安祺冷声:

“非法秩序。”

阮初摁下开关:

“合法疼痛。”

两句话碰在一起,

无人区在广场边沿起伏,

却没有越过白线的边缘。

九、不可逆

日暮时分,判错日的“样本”全部执行完毕。

没有一个被抹除。

不是“大赦”,是错全部变成“债”,开始偿。

卢杰:按“影响人数x单位痛”偿付+禁驾期+公开道歉(记名)

韩妙:错价成立+幼儿家属选择“缓期收息”;医院“系统债”同步启动

白泉:劳动偿付+物资债抵销;若再犯 → 倍偿

匿名者A(孙响):双倍错价,自愿承担;匿名债转实名开始计息

冯立:未签,死债预立;广场公开留档

魏辛:错价成立,“系统债”入账;她本人自愿“长偿”,留在白线做纠错志愿(非赎罪,是对抗结构性错误)

这张“日结单”贴在白线下。

有人骂:“这算什么正义?不爽!”

有人哭:“谢谢你们没让她死。”

更多的人沉默。

因为他们第一次看见——

“错”不是删除键,

是账本上的一页。

夜官把胳膊搭在护栏上:“你们把‘死’从这城里赶出法条了。”

夏堇:“死不是我们能判的。”

夜官第一个点头:“这句我服。”

闻叙靠着柱子,气息发虚:“它会反扑。”

阮初:“它会把‘错’写进预测模型,提前判我们将来会错。”

张弛把账册合上,手在抖:“那我们就先把未来的债页撕好。”

陆惟咬下最后一根绷带,扔进垃圾桶:“未来来就砍未来。”

刀声敲在石上,像给“判错日”盖了章。

十、余声

夜深,教堂的灯还亮。

程序更新:

“预判错:试运行”

——更狠的来了:

“你可能会错,所以先删一点。”

夏堇背上的疤在冷风里微微发痛。

她吐一口气,像把这一天的血和铁一起吐出去。

“它在发疯。”闻叙说。

“它在害怕。”张弛更正。

“怕什么?”夜官问。

“怕我们把‘错’活着留下来。”

她合上刀:“错活着,就是文明。”

四人坐在白线边,谁也没说“赢了”。

他们只是把脚放在账本的影子里,

让这城在“错”的刺疼里,学会不删、只记、必偿。

天空很黑,像刚刚被抹了一遍;

但白线微亮,像一条把黑色缝住的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