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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黑潮来临(2 / 2)

“我叫——张弛。”

“我不睡。”

“我的名字,不给你。”

黑潮收紧。

他的耳朵开始嗡嗡,像世界在撤退。

血在鼓膜里滚,

每滚一下,反脉冲就把那滚声放大一倍,沿着城传出去。

体育场上空忽然出现一圈白线,

像有人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别过来”的圈。

黑潮第一次停顿。

它伸出更深的幻象:

把弟弟的笑声、父亲的背影、夜里窗帘的风全搬出来。

“跟我走,一点都不疼。”

张弛把牙咬到出血:

“疼是我的。”

他说完这四个字的时候,

他右耳彻底聋了。

像某个部件被他亲手作为代价,丢在黑潮里。

白线扩大为一条走廊。

人群中,有人踩了进来,有人转身继续往“无痛通道”走。

张弛没有伸手。

他只看着那些自己走向睡的人,在心里为他们立账。

七、坠塔

外神反应过来。

两枚高能束打在广播塔腰部。

铁骨发出低沉的喊声,整座塔像老巨兽那样跪下。

轰——

塔身折成两截。

闻叙被掀飞,胸口重重撞在护栏上,世界闷了一秒。

他翻身继续抓住还活着的线,像抓住一个动脉末端。

塔在倒,他在补线。

他把张弛的名字从A路改到b路,再把手势节奏塞进电车电网,

让整座城的电线杆同时“打拍子”。

塔倒地一刻,反替代脉冲还在唱。

他笑了一下,吐出一口血:“抢救成功。”

坠塔成为今晚最大的不可逆:

从此,这座城失去一件会说话的骨头。

但它换来了一条清醒走廊。

八、桥尾

六号桥上,陆惟的刀沾满金属粉。

最后一个替眠者被他掀下桥,

面罩在空中旋转,夜色里像一个自证其罪的徽章。

他回头,看见远处体育场上那条白线亮着。

他没笑。

他把刀背在肩上,像把一个判决背回去。

九、判人

旧法院屋顶,夏堇在黑潮边缘站着,

看那些带着旗子押队的人,一个个走进白线边界,被迫停住。

她没有喝止,没有指指点点。

她只是拿出一本薄到几乎不存在的账册,写:

某某——押解三人,债立。

某某——诱导八名老人,债立。

某某——收钱引导,债立。

有人抬头骂她:“你以为你是神?!”

她连头都没抬:“我不是神。我是债主。”

那人想冲上来,被白线弹回。

痛像一道看不见的墙。

十、余波

倒计时:04:00:00

黑潮不是退了,是被划开。

体育场的“无痛通道”还在吞,

但城里出现了第一条合法清醒走廊:

从六号桥到法院,再折到纺织厂的低频庇护所。

人群开始分叉:

愿睡的人自己排队,

愿疼的人沿着走廊走,

犹豫的人在白线边上发抖。

没有人被拽,只有账本在写。

阮初擦去脸上的灰,抬头看坠塔的方向:“塔没了。”

闻叙扶着栏杆,像把自己钉在地上:“塔是骨,骨能断,名字不能。”

陆惟站在走廊入口:“谁拦,砍谁。”

张弛摸了摸自己的右耳,笑得像哭:“我听不到半边世界了。可我还听得到我的名字。”

夏堇收起账册,对着远处黑潮轻声:

“你以为你是海。

我们不筑坝。

我们写岸。”

她转身,看向他们四个共同的影子:

“黑潮来了,

城没淹。

只是——从今天起,再也回不到‘睡得安稳’那边去了。”

没人回答。

他们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