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梦退了。
不是逃跑,是退回到它能掌控的最后一层。
城市像一个被剥掉皮的器官,
不断渗出痛的血水。
街灯闪得像抽搐的神经,
每一条马路,都通向一张正在醒的人脸。
陆惟肩上扛着盛寻。
那小子半睁的眼还在颤,
不是害怕,是痛得没学会怎么哭。
“能走?”陆惟问。
盛寻咬紧牙:“走。”
陆惟点头:“那你配活着。”
阮初看向后方:
医院里留下的那些人,有几个挣扎着下床,
颤巍巍跟上队尾。
更多的人躺着不动,
他们的痛被拔掉得太彻底,
只能等梦回来替他们“善意终止”。
闻叙低声道:
“这一城……不是每个人都能回来。”
夏堇:“能回来的人,会自己回来。”
她不用命令,不用劝一句,
她的背影就是足够锋利的答案:
——痛着跟上
或
——躺回去等死
城市中央传来第一声巨响。
玻璃幕墙裂开
地下梦井群的封锁阀被母梦打开。
“它要自溶整个城市。”阮初眼神一冷,“把所有痛重新倒回梦里。”
“那就是集体自杀。”陆惟怒道。
“是母梦帮他们自杀。”闻叙纠正。
夏堇停下脚步。
她望向远处
那处如心脏鼓动般的黑域。
“喂痛给梦。”
“让它撑死。”
阮初喘笑一声:“你这是要噩梦反美梦?”
闻叙看着她:
“堇,你在把整个城市当武器。”
夏堇淡声:
“他们要是痛,就不是梦的财产。”
陆惟提刀:
“行。我们去塞爆它。”
他们冒着从中央心井涌出的黑雾前进。
黑雾不是气体,是被删掉的痛。
吸一口,
你会忘记自己为什么难受。
阮初率先戴上净化罩,递了三个:
“别让自己好过。
一旦舒服了,清醒会溜走。”
陆惟接过罩子:“末日法则第一条:舒服是陷阱。”
闻叙戴好,血从耳边又渗一滴:
“母梦在抢我动能……它不是恨我,是怕我。”“因为你会分析。”阮初说。
闻叙抬眼看她:“你怕什么?”
阮初答得干脆:
“怕你死。
没人能替我干你那一行。”
陆惟在前面听得直咧嘴,
但一句没笑。
那是队伍里最赤裸的信任。
没有任何甜腻,却锋利到可以开颈。
——风突然停止。
空气变得极重,
重得像有一整座梦压在这条街上。
街道尽头出现一道巨大人形轮廓。
不是怪物。
不是噩梦。
是普通人的形状。
闻叙喉结一紧:
“它在做‘城市拟像’——把所有沉睡者的恐惧合成一体。”
陆惟提刀:“终于有个像样的对手。”
阮初冷声调枪:“像样的敌人通常更蠢。”
它踏前一步。
脚落地的声响里
掺着成千上万人的哭声:
“别痛……”
“让我闭眼……”
“我不想醒……”
那巨影慢慢低头,
看向这群逆着秩序走的四个人。
它举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