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催情香(1 / 2)

自那日德太妃来访,将残酷的真相与沉重的“建议”如同冰水般浇下后,云清珞的心便像是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留下一个空洞、冰冷、不断渗着血丝的伤口。

她无法面对胤桁,更无法面对那个“不能生育”的自己,以及由此可能带来的、她必须去推动的“纳妃”命运。

接连几个夜晚,她都早早地便熄灯躺下,背对着外侧,将自己蜷缩在锦被之中,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也能隐藏起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胤桁处理完政务归来,看到的总是她似乎已然熟睡的、单薄的背影。

他并未多想,只当她身体依旧不适,需要多休息。

他如同往常一样,动作轻柔地上床,从身后将她温软却冰凉的身子拥入怀中,下意识地用手掌覆上她的小腹,耐心而温柔地揉按,试图驱散那似乎永远也暖不起来的寒意,也将自己的体温一点点渡给她。

云清珞其实并未睡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他掌心灼热的温度,以及他那份小心翼翼、充满怜惜的呵护。

他的怀抱依旧是她最贪恋的港湾,他的温柔像是最甜美的毒药,让她既想沉溺,又因内心的痛苦而备受煎熬。

她紧紧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回应,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绵长,伪装成沉睡的模样。

在他的揉按和温暖的包裹下,身体的本能终究战胜了意志的抗拒,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最终,还是在无边的疲惫与心碎中,沉沉睡去。

只是那睡梦中,眉头也总是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化不开的忧愁。

胤桁感受到怀中人儿渐渐放松的身体和变得均匀的呼吸,只当她睡熟了,心中稍安,却并未察觉那平静表面下汹涌的暗流。

他吻了吻她的发丝,将她搂得更紧些,也合上了眼睛。未央宫的夜晚,看似平静,却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抑与隔阂。

又过了两日,云清珞似乎“想通了”。

这日傍晚,她叫来染秋,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轻松,吩咐道:“染秋,你去宣政殿一趟,请陛下今晚…早些回来。就说……我有事与他相商。”

染秋看着皇后娘娘那平静得有些异常的脸色,心中忐忑不安,却又不敢多问,只得领命而去。

胤桁听闻云清珞主动请他早归,心中竟有几分难得的欣喜。

他以为她是想与他倾诉,或许只是单纯地想他了。

他加快了处理政务的速度,踏着傍晚的霞光,提前回到了未央宫。

然而,刚一踏入内殿,一股异常馥郁、带着些许甜腻的暖香便扑面而来,这香味陌生而浓烈,绝非云清珞平日所用清雅恬淡的熏香。

胤桁脚步一顿,眉头立刻蹙了起来,心中升起一丝疑虑。珞儿从不喜这等浓艳香气,今日这是..…?

他压下心中的异样,目光投向那张宽大的凤床。

鲛绡帐幔并未完全放下,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身影侧卧其中,身姿曼妙,似乎只穿着一层极薄的纱衣,曲线若隐若现。

“珞儿?”他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探询。

床上的身影微微动了动,却没有回应,似乎有些羞涩,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胤桁并未多想,只当她今日或许是想玩些闺房情趣。

他走到床边,脱下外袍,随手搭在屏风上,便掀开帐幔,准备如同往常一样,将她拥入怀中。

然而,就在他躺下,手臂即将环上那具身躯的瞬间,一种极其强烈的、源自身体本能和多年亲密相处形成的直觉,让他猛地僵住!

不对!

这触感不对!

怀中这具身体,虽然同样柔软,却缺少了那份独属于云清珞的、让他无比熟悉和心安的肌理触感和清冽气息!

而且,这过分浓郁的香气,也绝非珞儿所有!

他如同被火烫到一般,猛地坐起身,一把掀开锦被,目光如电,凌厉地射向床榻上那个因为他的突然动作而惊慌失措、蜷缩起来的女子,厉声喝道:“你是何人?!胆敢躺在皇后凤榻之上!”

那女子被他骇人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连忙裹着薄纱跪坐在床上,露出一张精心修饰过、也算得上娇媚,此刻却写满惊恐的脸。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陛…...陛下恕罪!妾身……妾身是礼部侍郎江崇之女,江氏…..是……是皇后娘娘和德太妃娘娘吩咐……吩咐妾身在此等候陛下的.....陛下恕罪啊!”

“什么?!”胤桁闻言,非但没有消气,反而勃然大怒,额角青筋暴起!

皇后娘娘吩咐?德太妃安排?她们竟然敢!竟然敢背着他,在他的未央宫,在他的床上,塞进另一个女人!

“放肆!”他怒极,声音如同寒冰炸裂,“谁给你的胆子,假传皇后懿旨!谁准你玷污皇后凤榻!来人!给朕把她拖出去!”

早已候在殿外的离戈听到动静,立刻带人进来。

“陛下!陛下饶命啊!真的是皇后娘娘.……”江氏吓得花容失色,涕泪横流,还想辩解。

“堵上她的嘴!给朕丢回礼部侍郎府!告诉江崇,教女无方,妄图媚上,罚俸一年,闭门思过!”

胤桁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声音冰冷地下令。

离戈领命,毫不怜香惜玉地将那哭喊求饶的江氏拖了出去。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令人作呕的浓郁香气和胤桁粗重的喘息声。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射向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秋风落叶般的染秋,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皇后呢?!皇后去了哪里?!”

染秋吓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回……回陛下……娘娘她……她傍晚时分,只带了两个粗使宫女,说.……说要回宸王府看看……不让奴婢跟着.....”

宸王府!

胤桁心头猛地一沉,瞬间明白了所有!

云清珞!她竟然用这种方式,想要把他推给别的女人!

她竟然独自一人,跑回了那个承载了他们最初记忆,也充满了伤痛的地方!

一股混合着被背叛的愤怒、被她如此不信任的伤心,以及对她独自离宫、身体还未痊愈的强烈担忧,瞬间席卷了他!

他一把抓起刚刚脱下的外袍,甚至来不及仔细穿戴,只匆匆系上带子,便如同一阵狂风般冲出了未央宫,厉声喝道:“备马!”

夜色中的宸王府,寂静而空旷。自从那时自己搬去了东宫,这里便一直空置着,只留了几个老仆看守,显得格外冷清。

蝶梦阁前,那棵高大的桂树依旧枝繁叶茂,在清冷的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树下的秋千轻轻晃动着,上面坐着一个单薄的身影,正是云清珞。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常服,夜风吹拂,带来阵阵寒意,她却仿佛感觉不到冷。

两个被临时从未央宫带来的、面相陌生的粗使宫女远远地垂手站着,不敢靠近,也不敢多言。

云清珞怔怔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她曾无数次坐在这里,怀着忐忑、期待、以及对他满腔的爱意,遥望着他主院的方向。

那时,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能得到他一个温和的眼神。

后来,他们经历了无数波折,终于心意相通,她以为苦尽甘来。

可如今……她却要亲手将他推开。德太妃的话在她耳边回响:“皇室子嗣,关乎江山社稷……”“你若主动劝说陛下……更能稳固你的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