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薛嬷嬷屏退左右,低声道,“老奴刚听说,朝中有些官员,又在嚼舌根了。”
“说什么?”云清珞心头一紧。
“他们说……说殿下在九州与云赫僵持不下,劳师动众,耗费国库巨万,却迟迟不能克敌……还说,这都是因为……因为殿下当初心慈手软,留下了祸根……”
薛嬷嬷说得小心翼翼,但意思很明显,又将云赫叛逃的责任,间接归咎到了云清珞身上。
云清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她早知道会是这样!无论她如何小心翼翼,如何谨言慎行,只要父亲一日是叛臣,这柄利剑就永远悬在她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伤及胤桁!
“还有……”薛嬷嬷犹豫着,继续道,“老奴隐约听说,户部那边,对前线军需的调拨,似乎……并不十分积极。陈尚书以国库空虚、筹措困难为由,一直在拖延……”
云清珞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怒。她不懂朝政,但也知道军需补给对一支远征大军意味着什么!
陈进庭是淑妃的弟弟,六皇子的舅舅……他们难道…………!!
她感到一阵无力与愤怒。她恨自己是个女子,不能上阵杀敌,不能为他分忧朝政,甚至连在这深宫之中,也无法完全阻挡那些射向他的暗箭!
北境大营,气氛日益凝重。虽然太子殿下严令封锁消息,但粮草日渐短缺、军械补充不继的情况,还是不可避免地在小范围内流传开来,军中开始出现一些不安的躁动。
“殿下,存粮最多还能支撑3日。”粮草官再次前来,脸色比上次更加憔悴,“若再无补给,恐……军心涣散。”
军需官也面带忧色:“箭矢存量已不足三成,部分将士的甲兵刃破损,也无力修补。”
胤桁站在舆图前,背影挺拔如松,仿佛外界的一切压力都无法将他压垮。但他紧抿的唇角和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冷厉,显示了他此刻内心的沉重。
“离戈那边准备得如何了?”他问道,声音依旧沉稳。
沈卿尘回道:“已准备就绪,只待今夜子时,趁敌换防间隙行动。”
“好。”胤桁目光锐利地钉在舆图上敌军粮草囤积的预估位置,“今夜,便是破局之时!”
他转过身,看向帐内几位核心将领,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决心:“诸位,我知道军中近来有些传言,关于粮草,关于军械。孤今日便告诉你们,不错,我们是遇到了一些困难,朝中有些魑魅魍魉,不想看到我们打赢这一仗,在背后使了些绊子!”
众将领闻言,脸上皆露出愤慨之色。
“但是!”胤桁声音陡然提高,目光扫过每一个人,“这难道就能难倒我们吗?!我们是大宛最精锐的将士!我们的身后,是万千大宛子民!区区叛贼云赫,区区西晋蛮兵,区区几个跳梁小丑的阴谋诡计,就想让我们屈服?做梦!”
他的话语如同重锤,敲在每个将领的心上,激起了他们胸中的热血与豪情。
“殿下说得对!跟他们拼了!”
“誓死追随殿下!平定叛乱!”
……
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将领们,胤桁沉声道:“今夜,离戈将率奇兵袭扰敌军后方。无论成败,明日拂晓,我军主力佯攻其正面,吸引敌军注意。同时,派一支骑兵,绕至其侧翼薄弱处,伺机突袭!我们要让云赫知道,想靠龟缩和拖延耗死我们,是痴心妄想!这一战,必须打出我大宛的军威,必须速战速决!”
“末将等领命!”众将齐声怒吼,士气瞬间被提升到了顶点。
胤桁走到帐外,望着远处黑暗中如同巨兽般蛰伏的敌军营垒,眼神冰冷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