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不早了,安置吧。”胤桁起身,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云清珞放下笔,默默跟着他,回到了主寝殿。
殿内依旧残留着晚膳时未曾散尽的、淡淡的食物香气,以及……一种属于知鸢的、清雅的熏香味道。
云清珞一踏入这里,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胤桁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地张开手臂,示意她为他宽衣。
云清珞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动作略显僵硬地替他解开了外袍的系带。
她的指尖偶尔不经意地触碰到他温热的肌肤,如同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侍候他洗漱完毕,胤桁便挥退了所有宫人。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走到床边,看着她依旧站在远处,不肯靠近,眸光微暗,直接伸手,将她拉上了床。
今晚的胤桁,似乎比昨夜更加急切,但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颈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也偶尔会流连片刻,仿佛在汲取她身上的温暖和那让他心安的气息。
云清珞闭着眼,被动地承受着。身体在他的撩拨下渐渐有了反应,但心里却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尤其是当她身下触及这柔软华丽的床铺时,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钻入脑海——这张床,知鸢是否也睡过?他是否也曾这样抱着知鸢,在这张床上……
胤桁没有注意到她细微的情绪变化,或者说,他刻意忽略了。他如同昨晚一样,将她揽入怀中,动作甚至比昨夜更轻柔了些许。
帐幔落下,遮住了一室春光。
今晚的胤桁,并没有太折腾她。在一阵并不算漫长的喘息和纠缠之后,便渐渐平息下来。
云清珞躺在他身边,身体疲惫,心里却像是堵着一团棉花,闷得她喘不过气。身下柔软的锦褥,鼻尖萦绕的、属于他和这寝殿的龙涎香气,都让她感到无比陌生和排斥。她总觉得……这张床,这个房间,都残留着知鸢的气息。这个念头让她如芒在背,浑身不适。
她悄悄动了动,想要起身,哪怕只是去外间的榻上窝着,也好过躺在这里。
“别动。”胤桁的手臂却收紧了些,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带。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她发间的清香,那让他感到奇异的安宁。他的声音带着事后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让孤好好抱着你。”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呢喃的温柔话语,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云清珞死寂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软化了片刻。他……也有这样温柔的时候吗?
可是,身体和心理的双重不适,很快将这片刻的软化击得粉碎。那萦绕不去的恶心感,那对这张床的膈应,都让她无法安然入睡。
她僵硬地躺在他怀里,一动不敢动,生怕惊扰了他,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能清晰地听到他逐渐平稳绵长的呼吸声,他似乎已经睡着了。
黑暗中,云清珞睁大了眼睛,望着帐顶模糊的轮廓,心中一片悲凉。
枕边人呼吸均匀,而她,身心俱疲,却毫无睡意。
她知道,今晚,恐怕又是一个不眠之夜。母亲的病情,胤桁莫测的态度,知鸢的存在,以及这令人窒息的囚鸟生活……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胤桁其实并未完全沉睡,他能感受到怀中身体的僵硬和细微的颤抖。
他知道她没有睡,也知道她可能不适应,甚至……在抗拒。但他不想放手。只有紧紧抱着她,感受着她的存在和体温,他心中那巨大的空洞和焦躁才能被稍稍填平。
至于她是否难受,是否愿意……此刻的他,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只想遵从自己的本能,将她禁锢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