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顾礼仪，扑倒在殿内冰冷的金砖地面上，泣不成声，“陛下！澈儿是您的嫡子啊！他年轻不懂事，定是一时糊涂，受了小人蒙蔽蛊惑，才犯下大错！求陛下看在臣妾与您多年夫妻情分上，看在澈儿是您亲生骨肉的份上，再给他一次机会吧！臣妾愿代他受罚！求陛下收回成命啊！”
她哭得肝肠寸断，声泪俱下，试图以情动人。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发髻散乱、毫无形象可言的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失望。
他挥退了殿内伺候的宫人，缓缓走到皇后面前，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皇后，你教子无方，以致太子德行有亏，做出此等动摇国本、人神共愤之事，朕尚未追究你纵容失察之责，你还有何颜面来替他求情？”
皇后抬起头，泪眼婆娑：“陛下，澈儿他毕竟是储君……”
“储君？”皇帝打断她，语气陡然转冷，带着一丝讥讽，
“你看看他如今的模样，可还有半分储君的德行与担当？朕知道，澈儿资质平庸，不如桁儿聪慧果决，不如骞儿心思纯良。朕从前只盼着他能做个老实本分的守成之君，有胤桁这样能力出众、忠心为国的臣子在一旁辅佐，这大宛江山也能安稳。可如今呢？”
他深吸一口气，痛心疾首道：“他连‘老实本分’都做不到！竟然将手伸到了赈灾款上！那是数十万灾民的救命钱！此等恶行，你让朕如何向天下臣民交代？你让满朝文武如何再信服于他？这储君之位，他如今，还坐得稳吗？！”
皇后听着皇帝将她的儿子贬得一无是处，却将那个“贱婢”所出的儿子捧得如此之高，心中的怨恨如同毒焰般灼烧。
她强忍着几乎要破口而出的恶言，哀声道：“陛下，澈儿他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皇帝猛地提高音量，目光锐利如刀，直刺皇后心底，“他这不是糊涂，是愚蠢！是贪婪！是毫无底线！朕看，就是你这个做母后的平日太过骄纵，才养成了他如今这般无法无天的性子！”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皇后心上。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皇帝，他竟然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她身上！
皇帝不再看她，转过身，望着窗外，声音恢复了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太子是你所出，你又是当朝皇后，教子无方，纵容太子行此恶事，本就该降罪于你！念在你多年管理后宫，也算辛劳，朕此次便不深究。但从即日起，你便在凤仪宫好好静心思过，无事不得外出！这后宫事宜，暂由德妃掌管！”
夺权！禁足！皇后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屈辱和滔天的恨意！
皇帝不仅废了太子的权，竟然还要夺了她掌管后宫的权力！将她软禁在凤仪宫！这简直是将她作为皇后和母亲的尊严，彻底踩在了脚下！
“陛下！您怎能……”皇后还想挣扎。
“退下！”皇帝厉声喝道，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与最终的裁决，“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皇后看着皇帝决绝的背影，知道一切哀求都已无用。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钻心的疼痛，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站起身，行了一个僵硬到几乎变形的礼，声音如同数九寒天的冰凌，冰冷刺骨：
“臣妾……遵旨。”
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退出了养心殿，尽管步伐有些踉跄，但那背影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怨毒与决绝。
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映不出丝毫暖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死灰和即将燎原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