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蒸鲈鱼”后面,她加上:“鱼鳞需刮净,内脏黑膜务必去除,否则易腥。姜片、葱段需垫于鱼下,亦可塞入鱼腹。水沸后上锅,大火足汽,计时需准,过长则肉老。”
在“奶酥饼”后面,她详细备注:“牛乳温热即可,不可沸腾。糖量需酌情递减,黄油需完全软化而非融化,与面粉揉搓均匀,成颗粒状。烘烤时需时刻留意边缘颜色,以防焦糊。”
甚至在“白灼菜心”这样简单的菜后面,她也写上:“水中加少许盐和油,可保菜色翠绿。捞出后立即浸入冰水,口感更脆。”
她写得极其专注,时而停笔蹙眉思索,时而翻看旁边几本她带来的、讲述食材药理和地域风物的杂书,试图找到更合理的解释。
烛光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神情不像是在记录食谱,更像是在破解一道复杂的棋局,或者注释一本珍贵的古籍。
“小姐,”听冬终于忍不住,端着一杯热茶过来,声音里满是心疼和不平,“您这又是何苦呢?王爷他……他根本就不在意!您没看见他今晚那眼神吗?冷的像冰!咱们在北境,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觉夏也轻声道:“小姐,您的身子要紧。这些琐事,交给下人去做便是了。您实在不必……”
云清珞抬起头,脸上并没有太多被打击后的颓丧,反而有一种近乎执拗的平静。她轻轻吹了吹册子上未干的墨迹,低声道:“他不领情,是他心里有结。是我……是我们云家,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她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愧疚,也有坚定,“我做这些,不是为了让他立刻原谅或者接受。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想对他好,是认真的,和云家……没有关系。”
她合上册子,指尖在那精致的兰花纹路上摩挲着,仿佛能从其中汲取力量。“这次没做好,下次做好就是了。她眼神清澈而坚定,“以后只要他在府里用膳,我都负责。”
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夏和听冬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她们的小姐,看似柔弱,骨子里却有着北境风沙磨砺出的韧劲。
云清珞将宝贝似的册子收好,忽然又想起什么,对觉夏说:“觉夏,你去小厨房看看,还有什么清爽不腻的点心吗?比如山药糕之类的?王爷今晚几乎没动筷子,怕是夜深会饿。”
听冬几乎要跳起来:“小姐!您还去啊?这大半夜的,而且墨韵堂离咱们这儿那么远!”
云清珞却已经站起身,脸上重新挂起那种带着点傻气的、一往无前的勇气,仿佛刚才的失落从未存在过。“没事,就当散步消食了。你去看看吧,若有,就装一些,我们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