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富锦华和刘继红一起在制塑车间值班。
昏黄的灯光下,富锦华掏出小剪刀,借着机器运转的微光,轻轻在纸上勾勒轮廓。
刘继红凑过来,看着她一剪一折,车间机器的样子渐渐成形。
“你这是……要把咱们也剪进去?”她低声问。
富锦华点头:“张奶奶说,要用老手艺剪新故事,她们剪了引林渠,我剪咱们塑料厂、剪咱们车间。”
刘继红默默递过一张纸,低声道:“把咱们上夜班也剪进去吧。”
富锦华轻轻一笑,指尖微顿,旋即沿着光影勾出一扇明亮的窗。
夜里的凉风掠过厂区,她手中的剪刀未停,仿佛正与母亲的指尖隔空呼应。剪刀轻巧地游走,纸上渐渐浮现出厂房的轮廓,还有那穿梭其中的身影。
窗外是一片寂静,窗内是灯火长明。
深夜,刘继红出去上厕所,富锦华坐在机器旁,由于太困一不小心睡着了。梦里她听见母亲哼着歌,手把手教她剪雪花的纹样。
车间的灯光忽明忽暗,机器声化作儿时风箱的节奏,那扇被剪出的窗竟透进一抹灯光。
忽然,机器突兀的异响惊醒了她,富锦华猛地睁开眼,心跳骤然加快。
设备正在异常运转,制作好的塑料正要掉下来,她腾地一下起来,伸手一把托住,手臂碰触到滚烫的边缘,她顾不得疼痛,迅速调整模具,重新启动生产线,心跳仍如鼓点般急促。
窗外夜色深沉,厂房内只剩机器低鸣。她咬紧牙关,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紧贴额头。她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头看着手臂被烫出的水泡,才感觉到锥心的疼。
刘继红回来时正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惊呼道:“小华,你这是咋了?快和我去水房冲一下!我找娟姐来替班!”
富锦华摇摇头,轻声说:“没事儿,好在这匹塑料没事儿。可别找娟姐,这大半夜的叫她,得把她吓坏了!”
富锦华咬着嘴唇,忍痛站起身,继续守在机器旁。刘继红急得直跺脚,却拗不过她的倔强,只得悄悄打来凉水,帮她冷敷手臂。
夜风从窗缝钻入,吹动那张未完成的剪纸,厂房的轮廓在灯下轻轻颤动,仿佛也在默默注视着这寂静中的坚守。
听富锦华说了刚才的情况,刘继红惊魂未定,脸色煞白,连声说“好险”。
富锦华笑了笑,这一瞬,她忽然明白,这深夜里的坚守,不只是为了一份工作,更是对责任的无声承诺。
窗外,东方已隐隐透出微光。她轻轻抚过烫伤的手臂,疼痛依旧,却像一种烙印,铭刻着属于她的坚韧与担当。
清晨,工友们来上班,看到富锦华的手臂都吓了一跳。
李娟轻声问:“很疼吧,小华?”
富锦华摇摇头,挤出一个微笑:“不打紧,干活哪有不碰点伤的。”
李娟眼神里满是心疼,“你这傻丫头,都伤成这样了,咋不叫我?这么大一片,怕是以后要留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