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塔纳的引擎在深夜的街道上发出低沉的咆哮,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江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在他坚毅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没有开导航,也没有看地图,只是凭着记忆,朝着那个他只去过一次的地方开去。
许雯的家。
那个女人此刻就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任何一点火星,都可能引来毁灭性的爆发。
而他,江恒,现在要做的就是主动跳进那滚烫的火山口里,去取走那唯一能逆转战局的钥匙。
这是一个近乎疯狂的决定。
理智告诉他,这和自杀无异。
可他已经没有选择了。
车子在许雯家楼下稳稳停住。
江恒熄了火,却没有立刻下车,他将那个沉甸甸的金属盒子,放在了副驾驶上,然后点燃了一根烟。
这是他重生以来,第二次抽烟。
第一次,是在决定与整个SNK为敌的时候。
这一次,他要面对的是一个比SNK更难测,也更危险的敌人,一个被仇恨和绝望彻底吞噬的女人。
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闪烁,犹如他此刻那颗在悬崖边上疯狂跳动的心脏。
许雯家的客厅里,还亮着灯。
江恒将烟头狠狠地摁灭在路边的垃圾桶上,拿起金属盒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单元楼。
他按下了门铃。
漫长的等待。
就在江恒以为里面的人不会开门,准备再按一次的时候,门,开了。
许雯就站在门后。
她穿着一身丝质的睡袍,头发凌乱,脸上是病态的苍白,曾经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
她的脚下,横七竖八地倒着好几个空酒瓶。
看到门外站着的是江恒,她那死灰般的眼睛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那是一种混合了嘲讽,厌恶和不解的复杂情绪。
“你来干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被砂纸打磨过。
“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需要你的帮助。”
江恒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帮助?”
许雯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扶着门框,发出了几声干涩而刺耳的笑声。
“我连自己都帮不了,我怎么帮你?”
“江恒,你是不是觉得,把我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很有成就感?”
“只有你能帮我。”
江恒没有理会她的讥讽,而是将手里的金属盒子,举到了她的面前。
“或者说,只有你能帮你父亲,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我父亲?”
许雯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一个背负了二十年叛国贼骂名的死人。”
“他的心愿就是下地狱。”
江恒没有再说话他只是当着许雯的面,缓缓地打开了那个金属盒子。
那块通体暗红的“龙心”矿石,和那张泛黄的地质勘探图,静静地躺在里面。
许雯死死地盯着那张图纸,那上面熟悉的苍劲有力的笔迹像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她的心上。
“这是什么?”她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江恒将图纸拿了出来,递给了她。
“他用二十年的时间布了一个局。一个足以让赵家万劫不复也足以让他沉冤昭雪的局。”
许雯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图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