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犹犹豫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
“梦……嗯……梦娅,你可还好?”
海梦娅摇了摇头,只是神色平静地说了句:“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梦娅先告辞了。”
“等等!”弇西急忙喊道。
“怎么?”
海梦娅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弇西指着风子垣,满脸疑惑,问道:“他是何人?夫尧兄不是已然仙去了吗?”
“干你何事!”
海梦娅怒怼道,俏脸含霜。
然后,她转过如玉般温润的俏脸,眸中满是温柔,对着风子垣轻声道:
“子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
风子垣正要随她离开,忽觉背后一寒,似有阴风拂过,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猛地回头,只见不远处,立着一名身着黑袍的人。
此人戴着狰狞的牛头面具,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如深渊般的眼睛,正紧紧盯着他看。
“葬花会?”风子垣心头一凛,记忆深处那个神秘又危险的名字,瞬间浮现在脑海。
……
烛火摇曳,将房间内映得忽明忽暗。
风子垣端坐在矮榻旁,手中捧着金疮药与素绢,动作轻柔地为海梦娅包扎伤口。
他手法娴熟,指尖在伤口周边轻轻按压,将药粉均匀地撒在渗血的创口上,再用素绢一圈圈仔细缠绕。
海梦娅紧咬着下唇,强忍着伤口的疼痛。
此刻,看着风子垣认真为自己包扎的模样,心中那道坚硬的防线,竟悄然有了松动的迹象。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眼中似有雾气氤氲。
风子垣包扎完毕,抬头正欲说话,却见海梦娅眼眶中泪水盈盈。
紧接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嘀嗒嘀嗒”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风子垣见状,心中一惊,忙问道:
“陛下,可是伤口疼痛难忍?”
海梦娅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子垣,我此刻泪湿双眸,并非因那皮肉之苦。真正让我心中难以自抑的,是深埋心底的那份恐惧。你也知晓,家父不幸殒命于西海族那无休无止的争斗之中。那惨烈的场景,至今仍如噩梦般纠缠着我。可你可知,我们两族本同为海族,血脉相连,为何会走到今天这般水火不容、非要拼个你死我活的境地呢?”
风子垣微微一怔,赶忙问道:“陛下请讲,子垣愿闻其详。”
海梦娅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南海与西海交界之地,藏着巨大的元石矿脉。为了争夺这些元石,双方争战不断,已经不知多少万年。数族人因此丧生于这场无尽的纷争。”
“元石矿脉!”风子垣大吃一惊。
海梦娅点点头,继续道:
“上一任西海神君弇融,乃是弇家三兄弟之父。此人倒是个明白事理、心怀大局之人。他与不廷伯伯达成了停战协议,约定双方共同开采元石,资源共享。自那之后,双方相安无事,足足过了五十年太平日子。那些年,南海与西海虽仍有暗流涌动,但至少没有大规模的战事,族人们也能够安心生活。”
说着,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怀念。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世事总难遂人愿。西海神君弇融,本是一代英豪,却不知为何突然暴毙。他的大儿子弇东随即继位。弇东此人,为人凶狠狡诈,残暴异常。他继位之后,全然不顾往昔情谊与和平之约,悍然挑起战端,掀起了双方更大规模的战争。自此之后,我们两族,便势如水火,仇怨难消,再难有宁日。”
海梦娅说到此处,眼中恨意翻涌,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方才那个如笑面虎般,表面和善却暗藏杀机的男子就是现任的神君吧?”
风子垣目光凝重,问道。
海梦娅缓缓点头,眼中满是愤懑:
“而那个伤我的红衣男子,则是他的二弟弇南。此人行事更为乖张,比他哥哥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子垣听罢,微微垂首,沉吟片刻。
而后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问道:
“女王,方才在船上,被你怒声斥骂的那名白衣修士究竟是谁?我听得他唤弇南为二哥,想来与那西海神君一家渊源颇深。”
海梦娅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沉默了片刻,似是在心中细细斟酌措辞,才缓缓开口道:
“他叫弇西,乃是弇东的三弟。与弇东、弇南不同,他生性善良,心怀悲悯,不愿看到两族相争,百姓流离失所。只是他生性懦弱,最终也只能无奈成为哥哥们争霸路上的附庸。”
顿了顿,海梦娅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说出了一句让风子垣惊掉下巴的话:
“我与他曾定下过娃娃亲。那时,两族交好,往来频繁。我与他亦常相伴嬉戏,情谊纯真。我曾无数次幻想,与他举案齐眉,相濡以沫。若不是后来双方反目成仇,兵戎相见。或许成为他的妻子,才是我人生的归宿。”
“啊!”
风子垣看着海梦娅,嘴巴微张,露出了惊讶万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