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垣负手踱步于村寨之间,望着远处被薄雾笼罩的密林,眉间紧蹙如墨染的远山。
他本是陪陶韵竹来这隐世之地寻那神魂复生之法,如今不仅拂了佳人颜面,连自己心心念念的灵木秘术也未能得到。
“哎,如此相持不决,实非长久之计。当觅一适宜之机,与她坦诚相商,把心中所想一一明言,或可解此间困局。”
话音未落,忽觉脚下泥泞不堪,待他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立于远离村落的密林之中。
林间忽有簌簌声响,风子垣警觉地抬眼望去。
透过斑驳的树影,他瞧见瓦扬与木云二人正立于不远处的一棵老树下,周身笼着层淡青光罩,将二人的言语尽数隔绝。
风子垣本欲转身离去,毕竟贸然打断他人密谈实非君子所为。
可他脚步方动,忽觉这光罩范围不过三丈,自己与二人相距不过十步之遥,这般鬼祟离开反倒显得心虚。
他略一沉吟,整了整衣襟,这才抬步上前。
“瓦扬兄,木云道友。”风子垣拱手为礼,声音清朗如泉。
话音未落,便见瓦扬手猛地后退半步,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抬袖抹去额角冷汗,
“子…子垣!你怎……怎的在此处?”
木云倒是要镇定许多,只是眼神有些游移不定,不敢与风子垣对视。
他忙不迭地拱手,微微欠身,恭敬道:“风道友。”
风子垣眼见着二人那慌里慌张的模样,眉峰微微蹙起,眸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刹那间,昨夜瓦扬偷偷摸摸,放飞“银翅鸟”的场景涌上心头。
他微微挑眉,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轻声问道:“二位道友。怎的跑这儿来说话了?”
瓦扬眼神闪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略显局促地说道:
“子垣,我……我这不是要离开了吗,便约了木云道友来此叙叙旧。”
说着,他还偷偷瞟了风子垣一眼,似乎在观察对方的反应。
风子垣想着自己也快要走了,自己也不愿节外生枝。
于是,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拱手道: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了,这便告辞。”
言罢,他转身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
……
待风子垣回到自己的住处时,远远便瞧见陶韵竹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自己屋外的石阶之上。
她眼神空洞,似在望着天边悠悠飘荡的云朵发呆,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落寞又惆怅的气息。
风子垣见状,心中微微一紧,赶忙在原地站定,轻轻闭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纷乱的思绪平静下来。
待觉心绪稍稳,便迈步,走了上去。
“陶姑娘!”
风子垣轻声唤道。
陶韵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听得风子垣的声音,身子微微一颤。
她慌忙抬手,轻轻挽了挽耳边的发丝,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风子垣,嘴唇微微动了动,说道:
“风公子,我…我…昨晚辗转反侧,反复思量……”
话到嘴边,却又突然戛然而止,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
她微微低下头,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犹豫了片刻,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却又带着一丝决绝,说道:
“风公子,我不打算跟你回乾坤大陆了。”
“你……你说什么?”
风子垣闻言,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陶韵竹。
陶韵竹见风子垣如此反应,心中微微一痛,但她还是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深吸一口气,把腰板挺得直直的,像是在给自己鼓劲一般,一字一顿地说道:
“风公子,昨夜我冲动莽撞、失礼于人,此等行径实令我羞愧难当,每念及此,便觉如芒在背、颜面无光,此乃我人生之奇耻大辱也。为免日后相见,彼此皆觉难堪尴尬,不若就此作别,各寻前路,于你我而言,或为上策。”
风子垣闻此,面色骤变,如乌云蔽日,阴沉可怖,目光中满是质问之意,朗声道:
“陶姑娘,不过区区小事,竟如此执着,非要将事做绝不可?想我二人曾共历生死、患难与共,情谊深厚,岂可因这等小事便各奔东西?”
听对方这般说,陶韵竹只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她猛地站起身来,身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
她双手紧握成拳,带着哭腔喊道:
“此事于公子而言,不过轻如鸿毛的琐事。于我而言,却是重若千钧的大事。我深知公子心中鄙夷我昨夜的行径,视我为不知检点之辈,于心底对我诸多嫌恶与不屑……”
风子垣听她这番言语愈发荒诞不经,心中又急又气,忙抬手打断对方:
“且慢,我风某何曾有过鄙视姑娘、轻视姑娘之举?陶姑娘,你莫要这般胡思乱想、妄自揣度,我风子垣绝非那等心胸狭隘、鼠肚鸡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