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叶枯黄凋零,枝干扭曲变形,宛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恶魔,在蠢蠢欲动。
周围安静得可怕,平日里常听的鸟叫虫鸣,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生灵都已灭绝。
空余他们这一行人,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忐忑前行。
众人之中,唯有那阿旺,神色坦然,嘴角甚至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邪笑。
他昂首挺胸,大大咧咧地走在队伍最前方,似乎这食尸国中弥漫的恐怖阴霾,于他而言不过是儿戏一般,全然不放在心上。
反观其余几人,皆神情紧绷,小心翼翼地前行着。
食尸国的赫赫威名,早已深深镌刻在众人的骨血之中,令他们不由自主地绷紧了神经,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队伍中鸦雀无声,无人敢发出半句言语,只一味地闷头赶路。
与此同时,众人早已服下了敛气的丹药,佩戴了隐匿身形的器物,以防被那潜藏在暗处的邪祟发现。
彼此间的交流,也大多以手语代之。
整个队伍缓缓游走着,脚步轻盈,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悄无声息地朝着未知的前方行进。
忽地,前方雾霭弥漫之处,一座乳白色的高大建筑,蓦然映入众人眼帘。
建筑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石块表面粗糙且布满道道裂痕及风化的痕迹。
高耸的塔尖直插云霄,其实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瓦片,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经变得斑驳陆离。
抬眼望去,墙壁上密密麻麻地镶嵌着众多神像,一个个面目狰狞,形态各异。
有的神像扬起手中长钺,做出斩首之势。
有的神像挥舞着带刺的长鞭,将受刑人的皮肉撕裂。
还有的神像手持弯刀,揪住一人的皮肉,做出剥皮的动作。
这血腥残酷的画面,刻画得入木三分,仿佛一场惨无人道的血腥盛宴在此被永远定格。
整个建筑似被一层厚重的雾气所笼罩,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惊悚,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吴远见状,心中一惊,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凑到阿旺身旁,微微俯身,伸出手,用手指在阿旺手心轻轻比画着,压低声音,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问道:
“阿旺道兄,此地,可否上前一探?”
阿旺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在那建筑上扫视一番,随后缓缓点了点头。
众人见状,心中顿时一松,这才放心地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待众人抬脚跨入其中,一股刺鼻难闻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直冲鼻腔,熏得众人眉头紧皱,几欲作呕,纷纷抬手掩住口鼻。
放目四望,只见殿内矗立着数根高大的石柱,如巨柱擎天般,气势磅礴。
石柱之间,错落有致地摆放着诸多石制器皿,有圆腹广口之石鼎,鼎身浑圆,似能纳世间万物。
有扁平宽大的石盘,盘沿微微外卷,宛如天成一般。
众人心中好奇,遂凑近细观,只见这些器皿内部皆焦黑如墨,皆留有焚烧之痕。
定睛细看,器皿之内竟有烧碎的人骨,零零散散地杂陈其中。
其间更有半块人头骨,被熏得焦黑,面目狰狞可怖,令人胆寒。
殿内东西两侧的转角之处,错落摆放着一张张石床。
石床之上,满是深红色、干涸如痂的血垢,层层叠叠,触目惊心。
陶韵竹望着眼前这触目惊心的一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赶忙抬手捂住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惊问道:
“此…此处究竟是何等所在?怎会如此森寒可怖,仿若人间炼狱?”
这时,阿旺迈步走了过来,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淫邪之色,缓缓开口道:
“此地乃是一处废弃的祭祀之所。且看那石床,便是昔日肢解祭品之地;而这石盘、石鼎,则是用于焚烧祭品的场所。”
说罢,他竟伸出手,拍了拍陶韵竹的肩膀。
陶韵竹顿时如遭电击,娇躯一颤,猛地往后退开数步,怒目而视,厉声质问道:“你…你干什么!莫要碰我!”
这声响,惊动了不远处的木木尔。
他眼神一凛,一个箭步冲了过来,赶到陶韵竹身旁,满脸关切,急声问道:“娘子,怎的了?可是这无赖冒犯于你?”
陶韵竹心中忌惮阿旺此人,知晓其手段阴狠,不想把事情闹大,以免引来更多麻烦。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眼神闪烁,犹豫片刻后,轻声说道:“无……无甚大事。”
不曾想,阿旺却挑了挑眉,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邪笑,阴阳怪气地开口道:
“陶小娘子性烈似火,这般刚烈之态,在下倒是颇为欣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