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子垣尚未行至竖沙城那斑驳破旧的城门之下,便觉一股压抑与荒凉扑面而来,将他紧紧裹挟。
他抬眼望去,这片本应繁华热闹的土地,却不见往来的商队。
没有那叮叮当当的驼铃声,也不见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人群,只余下一片死寂。
待来到城外,只见那守城的将士们皆是萎靡不振,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倚靠在城墙边。
手中的兵器随意地搁在地上,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灵魂早已被这无尽的荒凉与死寂抽离。
风子垣牵着马,缓缓走近城门,没有排队入城的队伍,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望着这萧索冷清之景,他抬手整了整衣衫,朝着那斜倚在城墙边、百无聊赖的守城士兵拱手作揖,朗声问道:
“这位军爷,在下初来乍到,敢问这竖沙城怎会如此冷清?放眼望去,竟不见几个行人,这究竟是何缘故?”
士兵听得风子垣问话,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眼神涣散,有气无力地瞟了风子垣一眼,嘴角微微一撇,那神情仿佛在说“你是在开玩笑吧”,随后拖着长长的腔调反问道:
“哟,你是明知故问还是咋的?这竖沙城紧挨着那食尸国。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这附近居住?老子我要不是被上头派到这儿守城,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愿来这鬼地方!”
言罢,他像是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风子垣听闻,心中一紧,眉头皱得更深了,再次拱手道:“多谢军爷告知。”
说罢,他迈步踏入城中。
一入城中,这座城邦与他之前游历过的大夏国其他城市截然不同。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街道两旁,店铺皆是大门紧闭,门扉上积满了厚厚的岁月的尘埃。
用手轻轻一抹,便能留下清晰的指印。
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却又透着丝丝寒意,几乎看不见行人的踪迹。
四周静谧得可怕,仿佛时间都在此处凝固。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清脆而又突兀。
偶尔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落叶。
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萧瑟与凄凉。
他停下脚步,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树叶,放在手中细细端详,那树叶早已干枯发黄,脉络清晰可见,却透着一股衰败与死亡的气息。
“这竖沙城,竟然比想象的还要破败。”
风子垣喃喃自语道。
他将手中的树叶轻轻抛向空中,任由它随风飘落,然后继续牵着马,朝着城中心走去。
正当风子垣负手而立,心中暗自思量之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如骤雨般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风子垣循声望去,只见几名衣衫褴褛之人,正合力推着一辆简陋的板车。
鲜红的血液顺着宽大的缝隙,滴落在青石路上,在灰暗的路面上晕染开来,显得格外刺眼。
车上躺着一名男子,他的双腿显然已经不在,断口处血肉模糊,鲜血不断地涌出,将身下的木板染得一片殷红。
他的面容扭曲得如同恶鬼,痛苦与恐惧交织在他的脸上。
然而,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求生的光芒。
“撑住啊,兄弟,马上就到医馆了!天可怜见,定能让你逢凶化吉、转危为安!”
其中一个推车的男子,声音颤抖而又急促,眼神中满是惊恐。
说着,他沉下身子,双腿微曲,双手紧紧地握住车把,双脚用力蹬地,用力地推着车,朝着医馆而去。
很快,几人将那板车停在了不远处一家医馆面前。
他们顾不上喘息,手忙脚乱将车上人搬进医馆中。
他们的动作虽急切,却也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便加重了男子的伤势。
待将男子安置妥当,一个推车的汉子如脱了力一般,踉跄着从医馆中走出来。
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去了脊梁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