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风子垣顺着雕花榫卯的木阶,踏上三楼。
抬眸望去,此处竟打通了三层与四层的地板,形成一个巍峨壮观的挑高空间。
中央,十二尊地府鬼将的塑像巍然屹立,周身缭绕着淡淡的阴煞之气。
它们分别是:甲作、巯胃、雄伯、腾简、揽诸、伯奇、强梁、祖明、委随、错断、穷奇、腾根。
可来不及观察这些塑像,风子垣骤闻一女子凄厉的惨嚎,声声泣血,正是张月儿的声音。
“醒醒啊!哥哥,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教妹妹如何独活于世,黄泉路上岂不孤寂?”
其声撕心裂肺,闻者无不心碎。
风子垣闻声色变,急忙奔了过去。
只见某尊鬼将塑像下的阴影中,隐约露出一双男子的脚。
其上沾满尘土,鲜红的血液正顺着脚踝汩汩而下,在地上蜿蜒成一幅触目惊心的血图。
风子垣心中一紧,疾步上前,绕至塑像之后,只见贾维仰面躺于地上,胸口插着一支雕翎箭。
贾维面色如土,双目紧闭,气息全无,显然已魂归西天。
张月儿见风子垣现身,双眸骤然赤红,立刻扑将上来,双手如雨点般捶打在风子垣胸膛,
“你为何要杀我哥哥?他与你无冤无仇,你竟下此毒手!”
风子垣只觉胸膛火辣辣地疼,却强忍着没有躲闪,他头皮发麻,心中惊疑不定,
究竟是何人所为?又为何要嫁祸于他?
他急忙伸手握住张月儿的手腕,沉声道:
“你冷静点,我没有杀他!此事定有蹊跷,我定会查明真相,替贾道友报仇!”
然而,张月儿此刻已听不进任何言语,她疯狂地挣扎着,泪水与鼻涕混作一团,嘶声喊道:
“你个混蛋!你嫉妒哥哥比你优秀,你嫉妒他方方面面都比你强!你定是怀恨在心,才痛下杀手!你还我哥哥命来!”
言罢,竟张嘴向风子垣手臂咬去。
“嘶!”
风子垣吃痛,却并未甩开她,只是眉头紧锁,沉声道:
“月儿姑娘,你若真为贾道友着想,便应冷静下来,与我一同查明真相。如此胡闹,只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发屁,查什么查,就是你干的,我亲眼看到的!”
张月儿直指风子垣鼻尖,声色俱厉地怒骂道。
恰在此时,风子垣忽觉斜上方青光一闪,似有寒芒破空而来。
他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侧身一闪。
一支箭矢裹挟着凌厉劲风,不偏不倚地直接洞穿了张月儿的脑袋,鲜血如喷泉般溅落一地。
扑通一声闷响,张月儿瞬间瘫倒在地,双目圆睁,眼眶欲裂,血丝密布,死不瞑目,口中还残留着未尽的怒骂之音。
“嗖”的一声破空锐响,另一支箭又裹挟着凌厉之势,朝风子垣疾射而来。
他急忙侧身,箭矢擦着衣襟而过,钉入地板中,尾羽犹自颤动不已。
然后,他向上望去,穿透重重阴影,只见四层有个身穿黑袍,头戴鬼头面具的人,正在搭弓射箭。
“葬花会!”风子垣叫道。
他足尖点地,身形暴起,向后疾退三步。
恰在此时,第三支箭破空而至,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擦着他胸前衣襟掠过,在木板上迸出几点火星。
风子垣只觉胸前一凉,心中暗叫一声:“好险!”
他趁势一个鹞子翻身,滚到一尊雕像后。
“嗖~嗖”
箭矢接连钉入他方才立足之地,木屑纷飞间,他已借着石像的掩护,飞奔至楼梯口。
整个人跃过楼梯扶手,足尖在栏杆上轻轻一点,大踏步冲向四层。
四层的格局与二层仿若孪生,亦是棋盘格布局。
然则,格子里不再是那些形态各异、威风凛凛的百鬼塑像,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打坐练气用的房间。
风子垣踏入此层,在四周逡巡扫视,却并未瞧见方才那个黑袍人的踪迹。
他眉头紧锁,心中暗忖:“那厮究竟藏于何处?”
言罢,便开始四处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突然,他的目光被地板上点点殷红血迹所吸引。
血迹宛如一条蜿蜒的小蛇,在地板上迤逦前行,向前延伸而去,最终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风子垣见状,心中一紧,暗叫不好,当下不敢迟疑,沿着血迹向前疾奔而去。
待他奔至四层的楼台处,眼前的一幕让他睚眦欲裂。
只见那黑衣人立于露台边缘,手中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刀身锋利,闪着寒芒,映出他狰狞的面容。
其身下赫然是南宫若雪,她原本如雪的肌肤此刻已满是血污,身子无力地倚靠在栏杆上。
鲜血顺着衣襟汩汩而下,在地板上蜿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显然受伤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