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感情的羁绊会束缚住他前行的脚步,最后泯然众人。
奇怪的是,上一世的他,冷酷无情,对世间的儿女情长嗤之以鼻,不会被任何感情所羁绊,只醉心于得证大道。
而这一世,不知是不是附身林慕白的缘故,自己竟有了人族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这令他总是感情用事,自己也苦恼不已。
果不其然,他再次受到情感掣肘,略一思索,回答道:
“收留之话,实不敢当。师姐,你可是众人仰慕的星辰,于星辰道众弟子而言,恰似那九天之上的仙子,高不可攀。不过,若你有朝一日,厌弃了这千金小姐的生活,我愿伴你踏遍三山五岳,阅尽人间万千繁华盛景。”
南宫若雪闻此,唇角微勾,不禁轻笑出声:
“我何德何能,敢当万众瞩目的明珠?不过一笼中金丝雀,蒙人悉心照料、百般呵护罢了。”
“行了,休要再自谦了。星辰道中,谁人不知你是那遥不可及的白月光?”
风子垣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笑意,半开玩笑道。
“哪有你说得这般夸张!”
南宫若雪笑靥如花,娇躯轻颤,“不过,你这家伙如今倒愈发嘴甜,颇会逗佳人展颜了。”
这是风子垣首次得见南宫若雪这般毫无拘束之笑,仿若她卸下了所有伪装,尽显自然纯粹之态。
风子垣轻耸肩头,道:“我可无此能耐,与女子相处,向来是我的短板。”
言罢,他话锋陡转,“我一直心存疑惑,以师姐你的身份地位,但凡开口,宗门定会遣长老相助。可是,你为何总是亲赴险地,置自身于危局之中?”
南宫若雪闻此,神色骤然凝重,低首垂眸,默然不语,似在心中斟酌权衡着什么。
“莫不是适才所问,触了禁忌?”
风子垣心思细腻,瞬间察觉南宫若雪情绪之变,忙出言问道。
南宫若雪没有说话,而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缓缓从颈间摘下了那枚八角鸟头项链,轻轻递给了风子垣。
风子垣伸手接过项链,指尖轻触之际,竟觉一缕温热萦绕,乃是对方的体温尚存其上。
他满面惑色,抬眸望向南宫若雪,不解地问道:
“师姐,此物有何深意?”
南宫若雪的目光自项链上缓缓移开,投向堡外肆意翻卷的风沙,眼神渐趋迷离,仿若坠入了一段久远而缥缈的回忆之中。
“一切,皆由此项链而起。”
她低低言道,声音轻柔,却似藏着无尽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愫。
“记得我曾与你提及,我与家父有一套独有的书信往来之法。他离世后,我解开了遗书里暗藏的玄机。循着其中线索,我寻得一锦盒,盒中放着这条项链与一封书信。经过一番破解,我获两条讯息。其一,指引我前往龙潭取古罗刹国的地图。至于其二……”
言至此处,南宫若雪蓦地转过头来,以一种难以名状、满是哀伤的眼神凝望着风子垣。
风子垣见状,一脸茫然,问道:
“其二所指何事?”
南宫若雪唇角微扬,勾出一抹苦涩至极的笑意,轻声道:“雪儿,你娘害我!”
“什么!”
风子垣闻言,双目圆睁,死死盯着南宫若雪。
南宫若雪神色哀戚,缓缓续道:“这便是我躲入星辰道潜心修炼的真正缘由,亦是我邀你同往龙潭的因由。彼时,我当真无一人可信。”
风子垣眉头紧皱,脱口问道:“你莫不是破解有误?夫妻之间,本应情深意笃,妻子又怎会加害自己的夫君?”
南宫若雪凄然一笑,幽幽道:
“君未闻乎?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世间情爱,又有几分能经得住风雨考验?”
风子垣心中疑虑更甚,忙追问道:“那他们究竟遭遇了何事,竟至如此?”
南宫若雪轻轻摇头,眼神中满是迷茫与困惑,轻声道:“这,我就不知了。”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的梦云笙插话了:
“子垣,你知道雪儿的父母是谁吗?”
风子垣好奇地望向梦云笙,“云笙姐请讲。”
梦云笙缓缓说道:“雪儿的父亲,生前乃是天澜国第一大宗门——仙海宗掌门南宫宇。他风姿卓绝,武艺超凡,威望极高。而她的母亲,则是现任掌门柳云裳,亦是位风华绝代、才情出众的女子。”
风子垣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喃喃自语道:
“仙海宗?”
言罢,他微微仰起头,脑海中迅速搜索着关于仙海宗的记忆。
片刻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之色,终于想起了第一次去“幽澜市坊”时,“仙途客栈”的店小二陈生曾向他提及过仙海宗掌门暴毙之事。
那些往事,当时被他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一笑置之。
却不承想,如今却与眼前之人紧密相连,让他不禁感叹这因缘之力,竟如此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