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风子垣看着瘫倒在地的自在山人。
微微俯身,目光深邃而悲悯,一字一顿地说道:
“一念执着,画地为牢,身心成魔!何为执念,爱而不得、放而不舍、求而不能、失之不甘。我们终究会老,会死,会是时间的过客,既是过客,又何必执着呢?”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在空气中回荡,久久不散。
然而,就在风子垣以为自在山人将一命呜呼的时候,原本气息奄奄的他竟然有了动静。
他颤抖着双手,挣扎着想爬起来。
残破不堪的躯体摇摇晃晃,好似风中残烛,一阵风便能将他吹倒。
可自在山人却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点点地撑起了自己的身躯。
一旁的紫芒天尊见状,眉头一皱,刚要有所行动。
风子垣却轻轻抬手,并给他使了个眼色。
天尊会意,当即将手中的方天画戟重重顿在地上,震得周围空气都微微颤抖。
他冷冷地看着自在山人,眼神中满是不屑,像是在看一只蝼蚁在做最后的挣扎。
自在山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刹那间,他的样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老。
原本乌黑亮丽的头发,瞬间变得花白如雪。
其脸上,一道道皱纹如沟壑般迅速浮现,纵横交错,从眼角蔓延至脸颊,再到额头。
皮肤也变得松弛下垂,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与弹性,宛如一张被岁月揉皱的旧纸。
眼神中,曾经的锐利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与释然。
他步履蹒跚地走到散落一地的宝物前,缓缓转身,目光复杂地看向风子垣,声音沙哑而苍老,带着几分自嘲与悔悟:
“起初,老夫着实瞧你不起,黄口小儿能有什么真知灼见,不过是年少轻狂、信口开河罢了。可如今,方觉你字字珠玑,句句在理。你虽年少,却比我活得通透许多。老夫一生为宝物所迷,为执念所困,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啊!”
言罢,他长叹一声,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发黄的羊皮卷轴。
卷轴边缘已微微卷起,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他将卷轴扔给风子垣,道:
“卷轴之上,载有召唤之法,若尔等仍欲翻越金门山,便自行召唤黄婮大仙的残魂吧!”
言罢,他蹒跚着步伐,慢慢躺在了自己一生所积攒的战利品之上。
那些曾经让他痴迷、让其疯狂的宝物,此刻却显得如此冰冷与空洞。
他随手拿起一个金杯, 在手中摆弄了片刻,便扔到地上。
金杯落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他对过往执念的决绝告别。
“黄婮大仙曾告诫我,欲求长生者,必先避之。然而,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长生,却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啊!”
他望着天空,眼神渐渐朦胧,仿佛是一汪即将干涸的清泉,却在最后一刻映射出生命的微光。
嘴唇轻颤着,发出微弱而断断续续的声音:
“自在山人……终于……自在了……”
说着,自在山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那双曾经充满贪婪与执念的眼睛,此刻却显得如此安详与平静。
这时,南宫若雪走了过来,道:
“执念一场,方知人生如戏,名利皆空,唯有放下,方能悟得生命真谛。”
风子垣转过头,看向南宫若雪,轻声说道:
“这次多亏了你,用锁链将其缚住。否则,还真不好对付此潦呢!”
南宫若雪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目光温柔似水,眸中似有星辰闪烁,轻声道:
“师弟,几条水锁链而已,实在不足为道。若非你挺身而出,以雷霆之势破那邪祟之局,我等恐皆难逃厄运。这份恩情,我定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风子垣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师姐谬赞了,我不过略尽绵薄之力罢了。细细想来,此次当真是凶险万分,险象环生,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所幸天佑我等,方能化险为夷。”
这时,梦云笙蹒跚着走了过来,喘着粗气说道:“子垣,下一步该怎么办?”
风子垣看着她满头的银色发丝在风中微微飘动,神色一凛,沉声道:“先砸了凝魂珠。”
言罢,他从怀中拿出黄姖大仙的指骨,接着道:“剩下的,就看大仙庇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