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础上的雕花,如今只剩下模糊不清的轮廓,依稀能辨认出曾经栩栩如生的花鸟虫鱼。
破碎的青瓦和烧焦的木梁散落一处,踩在上面,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吱声。
风子垣站在这废墟之中,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时,王二虎和金辰子四处打听了一圈,神色凝重地走了过来。
王二虎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双手,吸着鼻子说道:“大哥,我问遍了周围的居民,连街角摆摊算命的老瞎子都问了,愣是没人知道琴音姑娘的下落。”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他们说……战争开始前,她就悄悄离开了‘潞陵城’,没跟任何人说去哪儿。”
风子垣叹了口气:“哎!她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呢?现在兵荒马乱的……”
王二虎见状,忙安慰道:“大哥,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她是去投奔远房亲戚了。怎么也比待在这‘潞陵城’里,担惊受怕,提心吊胆要好。如今她走了,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风子垣闻言,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点点头:“算了,不想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无奈之下,风子垣只好暂时放下此事,心中带着一丝牵挂,朝着“嘉南县”的方向赶去。
他暗暗祈祷,希望琴音能够平安无事,成功躲过这场战乱。
离开“潞陵城”后,风子垣一行三人继续向北而行。
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越来越让人心惊。
举目四望,官道两旁,原本肥沃的田地如今已变得荒芜,寸草不生。
村庄残破不堪,房屋被焚毁,只剩下焦黑的木梁和墙壁,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路边随处可见新立的坟茔,一座座,一堆堆,触目惊心。
有些甚至连墓碑都未立,只是草草堆了个土堆,插上一根简陋的木棍,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字,凄凉至极。
“唉,这世道……”王二虎忍不住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悲凉,“好好的家园,就这样被毁了。”
“是啊,这该死的战争,何时才能结束?”金辰子也跟着感慨道,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风子垣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策马前行,他紧抿着嘴唇,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
数日后,风子垣一行三人终于踏入了上三旗的势力范围。
嘉南县虽然被敌军占领了许久,但因其地处偏远,深藏于崇山峻岭之中,如同世外桃源一般,故而交战双方都不甚重视,鲜有战火波及,驻守的兵力也寥寥无几。
这倒是给三人提供了绝佳的潜入机会。
他们刻意远离官道,选择崎岖难行、人迹罕至的羊肠小道,在茂密的丛林和险峻的山峰之间穿梭,轻松地避开了敌军的耳目。
为了不引起注意,他们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山野村夫,风餐露宿,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尽量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以免暴露行踪,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日,风雪交加,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鹅毛大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能见度极低。
风子垣、金辰子和王二虎艰难地跋涉在齐膝深的积雪中,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雪花无情地拍打在脸上、身上,融化成水,又结成一层薄冰,让他们感到寒冷至极。
呼出的热气,也瞬间变成了白色的雾气,在空中飘散。
饥肠辘辘的三人,早已疲惫不堪,可为了尽快赶到“嘉南县”,他们只能咬牙坚持着,相互扶持,一步一步地向前挪动。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风雪非但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大,天地间一片混沌。
就在三人筋疲力尽,几乎快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在茫茫风雪中,隐约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灯光。
“大哥,你看!那边……那边好像有人家!”王二虎冻得牙齿打颤,一张嘴,就被凛冽的寒风灌满了冰雪,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风子垣眯起眼睛,顺着王二虎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那灯光忽明忽暗,如萤火虫般,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着。
“走!去看看!”风子垣精神一振。
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能找到一处栖身之所,无疑是雪中送炭。
他们朝着灯光的方向艰难地走去,走了许久,终于来到一处破败的小院前。
院内,几间土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房子低矮简陋,用石头和泥土垒成,墙体斑驳,屋顶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仿佛随时都会坍塌。
在风雪的掩映下,显得格外孤寂和凄凉。
王二虎踉跄着上前,轻轻叩响了主屋的房门,发出几声沉闷的“咚咚”声。
片刻之后,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老汉探出头来,浑浊的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风子垣三人,眼中带着一丝惶恐和不安。
“老人家,打扰了,”王二虎连忙拱手说道,语气恭敬,“我们是过路的,天寒地冻,迷失了方向,想向您打听一下去‘嘉南县’的路。”
老汉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打开了房门,说道:“进来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