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苦行宗一位年轻僧人忍不住起身回应:“你们练的是力气,我们修的是定力。饿其体肤,劳其筋骨,为的是斩断贪欲。若连一顿饭的诱惑都扛不住,还谈什么超脱?”
“哈!”副使冷笑,“那你告诉我,妖魔来袭时,你是打算用‘定力’把它们看跑,还是用拳头把它们打跑?”
“心若不动,万物不扰。”年轻僧人答得干脆。
“可你心不动,别人已经把你脑袋打爆了。”副使毫不留情。
人群一阵骚动。
叶凡默默听着,忽然意识到这场辩论根本不是为了求同存异,而是一场软性的道心攻防。金刚宗想用“实用主义”压倒“苦修哲学”,而苦行宗则试图以“精神至上”反制“武力崇拜”。双方都在争夺“正统”话语权,谁赢了,谁就能定义什么是真正的佛法。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曾撕裂妖王咽喉,也曾合十诵经。他不属于任何一宗,却因一场试炼被推上风口浪尖。现在看来,所谓“佛子”之名,不过是个靶子,谁都能拿来说事。
风穿殿宇,卷起一角经幡,阳光斜照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守心一直没再说话,但叶凡能感觉到,那人的神识仍在轻微波动,像是藏着什么秘密不敢示人。
掌律长老再次敲响木鱼:“今日之辩,暂至此处。明日续论‘因果与自由意志’之别。”
众人陆续起身散去。
叶凡没有动。他盯着守心离去的背影,注意到对方走路时左肩略低,步伐虽稳,却有种微妙的滞涩感,像是身体某处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而那眉心的竖痕,在阳光下泛着一丝极淡的青光,转瞬即逝。
他忽然想起昨夜在藏经阁残页上看到的那个符号——扭曲如蛇,却又像一只闭着的眼睛。当时没在意,现在回想,竟与守心眉心的痕迹隐隐呼应。
正思索间,一名小沙弥匆匆跑来,递上一封信笺。
“掌律长老说,请您看完后烧掉。”
叶凡接过,信纸粗糙,墨迹微晕,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净心台上的记忆碎片,来自第九层地宫。”
他瞳孔微缩。
地宫?不是早就封死了吗?
抬头四顾,广场上人影稀疏,风拂过香炉,烟气袅袅上升,像一条看不见的线,缠向天空。远处钟声响起,三长两短——又是议事信号。
他捏紧信纸,指尖发力,纸张边缘开始焦黄卷曲。
就在这时,守心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叶凡清楚地看到,对方眉心的竖痕裂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