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指尖猛地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针刺入骨髓,剧痛顺着手臂直冲头顶。叶凡眉心紧锁,非但没有收回神识,反而将这股撕裂般的震荡引向轮海。紫气翻涌,如江河倒灌,硬生生稳住几近溃散的元神。
头顶无数佛陀虚影投下注视,目光化作实质般的法则之链,缠绕在他的魂魄之上,试图剥离“我”的存在。每一道目光都在拷问:为何执着于“生”?为何不愿归于空寂?若一切皆苦,何不彻底放下?
他没有回答。
只是心中浮现破庙中的那一幕——流浪汉嘴角泛白,腹部因虫噬而扭曲抽搐,他蹲下身,割开血肉,以指为刀,引出毒虫。那时他没想什么大道,也没求什么果报,只是看见了,便做了。
这便是他的“真”。
左臂布条下的青铜碎片传来一阵温热,不似火焰,也不像灵力,更像是一种久远的共鸣,轻轻抵在脉搏上,仿佛提醒他还活着,还站在这里。
他迎着那股抹除之力向前一步,声音低沉却清晰穿透虚妄:“我不入空,亦不执有,我只是活着。”
话音落下的瞬间,胸口那枚沉寂多年的古佛舍利猛然震动。
一道金光自心脉冲出,顺着经脉疾驰而上,所过之处,骨骼发出细微脆响,如同被重新锻造。金色血液在血管中逆流,皮肤泛起微光,仿佛体内有一尊沉睡的金身正在苏醒。
佛力如潮汹涌,远超他所能承受的极限。
神识开始模糊,记忆如风中残页飞散。他看见自己站在雪原上,身后是倒塌的城池;立于星河尽头,脚下是破碎的帝冠;又成了庙中跪拜的孩童,手中握着母亲留下的半块干粮……
这些都不是他,却又都是他。
“要被同化了。”他意识到危险。
这舍利并非单纯助他渡劫,它本身带着某种意志,想要将他重塑为纯粹的佛子,斩断七情六欲,抹去过往执念。
可他不是佛。
他是叶凡。
“我命由我不由天!”
一声低喝在识海炸响。他强行运转《道经》,以轮海秘境吸纳佛力,却不让其完全融合。每一分涌入的力量都被打上自己的烙印,如同浊水入江,虽浩荡奔腾,却仍随主流而行。
他反向引导舍利中的佛光,沿着六道试炼留下的痕迹逆行冲刷。
地狱道残留的业火焦痕,在佛光照耀下缓缓剥落;修罗道刻入骨髓的战意烙印,被金光洗去暴戾;畜生道蒙昧的本能残余,如雾遇阳般消散;人道百态留下的情感余波,在佛力涤荡中沉淀为慈悲而不执的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