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如潮水般涌来,叶凡低头站着,不辩不怒,仿佛那些话语与他无关。他只是轻轻活动了下左手,指尖在铁链上滑过,感受到青铜碎片在皮下微微一颤,像是回应某种即将到来的变局。
就在此时,白衣飘然,华云飞自山道踏步而来。他神色凝重,眉宇间带着一丝惋惜,仿佛听闻了一场不该发生的悲剧。
“凡叶师兄……”他轻叹一声,停在人群前方,“何必如此?你若心中不平,大可寻我理论。何至于走上这条路?”
叶凡缓缓抬头,目光与他对上。
那双眼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沉静的寒意,像是深潭之下潜伏的刃。
“有些事,”他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不是谁先开口,就占了道理。”
华云飞嘴角微扬,笑意未达眼底:“你若真无辜,宗门自会查明。我只盼你莫要执迷,毁了自己,也伤了同门情谊。”
叶凡不再看他,转而望向莫长老:“弟子愿随长老前往思过崖。”
莫长老点头,挥手示意启程。
两名执法弟子押着叶凡沿山道下行。铁链拖过石阶,发出沉闷的声响。叶凡脚步平稳,虽被禁制压制,却无半分踉跄。他走过山腰拐角时,忽然顿了顿。
风中,一丝极细微的波动掠过耳际。
那是源术残留的痕迹,来自星峰后山——与他昨夜感知到的阵纹波动同源。华云飞果然在后山布下了“引煞阵”,只等他“走火入魔”时,借反噬之力将他当场击杀。如今赵岩暴毙,不过是提前抛出的诱饵,真正的杀局,还在思过崖等着他。
他垂下眼帘,不再多看。
山路蜿蜒,思过崖已在前方。那是一处孤悬于深渊之上的石台,四周布满禁制符文,仅有两道铁索桥相连。崖上囚室低矮,石门厚重,门上刻着“悔”字。
押送弟子开启石门,铁链哗啦作响。
叶凡踏入囚室,转身,目光最后扫过门外天光。
华云飞立于远处山崖,白衣猎猎,正望着这边。两人视线隔空相撞,一瞬即分。
石门关闭,轰然落锁。
室内昏暗,唯有高处一道窄窗透进微光。叶凡坐在石床边缘,双腕仍被铁链束缚,却缓缓闭上了眼。他并未运转功法,也未试图挣脱,只是将神念沉入左臂。
青铜碎片安静地贴在皮肉之下,像一块沉眠的古物。但他知道,它在等。
等一个时机,等一场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渐暗。囚室角落,一只蜘蛛正缓缓织网,丝线在微光中闪着冷色。叶凡忽然睁开眼,盯着那蛛丝看了片刻。
然后,他抬起右手,指尖轻轻一弹。
一缕极细的气流掠出,斩断了蛛丝。断裂的丝线飘落,恰好搭在铁链的符文缝隙间。
他嘴角微动,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门外,巡守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