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静了一瞬。
随即,嗤笑声再度响起。
“蠢货,连躲都不会!”
“站着不动就叫骨气?自找的!”
赵元踱步上前,居高临下望着叶凡,冷声道:“比试结束。凡叶,你已无再战之力,退下罢。”
叶凡没有动。他双拳紧握,指节发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血从指缝间渗出,一滴一滴滴在青石上,洇开点点暗红。
他喘息越来越重,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压抑。一股怒火在他体内翻腾,如地底熔岩奔涌,几乎要破体而出。可他不能动,更不能发。
他还记得昨夜在房中刻下的最后一道源纹——并非防御,也非隐匿,而是一道反震符。只要他愿意,此刻就能叫张炎跪地难起。
但他没有。
他缓缓低头,额角抵住膝盖,肩膀微微颤动。有人以为他在哭,其实他在笑。
笑这些人看不见真相。
笑他们不知,这一掌非但未伤他根本,反而将他体内一道闭塞已久的脉络豁然震开。只有他自己感知得到——如冬眠之蛇忽然触到地底传来的暖意。
他慢慢抬起头,望向赵元,声音微弱却清晰:“我认输。”
赵元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张炎立于台上,得意抱拳环视:“今日一战,只为肃清门风!诸位当引以为戒!”
无人察觉,叶凡起身之时,右手曾在石柱上轻轻一按。那一按极轻,却让柱底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纹,悄然延伸了半寸。
他拖着脚步走下演武台,每一步都沉重如负山岳。有弟子避之如瘟疫,有长老摇头离去。比试长老最后瞥他一眼,宣告今日比试结束,拂袖而去。
日影西斜,演武场渐渐空荡。
叶凡走到场边一株老松之下,倚着树干缓缓坐下。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旧布,慢慢擦拭唇边的血迹。布是洗得发白的旧布,边角还缺了一块。
他将布仔细叠好,重新收回怀中。
然后他抬起右手,摊开掌心——那里有一道深可见肉的指甲印,血已凝涸。他久久凝视着那道伤痕。
忽然,五指收拢,拳心紧握,骨节发出一声轻响。
松针簌簌落下,一片落在他肩头。
他一动不动。
远处脚步声渐近,两名弟子低声交谈着走过。
“凡叶这次是真废了。”
“听说连丹药都吞不下了,可怜。”
“可怜?得罪了赵元,能活着下台就不错了。”
叶凡静静听着,依旧不动。
待那二人走远,他才缓缓抬起左手,轻按肋骨之处。方才受掌的地方仍在隐痛,但那痛中夹杂着一丝奇异的酥麻——是肉身在重击之下自我修复的征兆。
他合眼内视,气血如暗流般悄然运转。他清楚,再有三日,“九转锻体法”的第二转便可功成。
那时,第一拳,必落张炎之身。
他睁开眼,望向主峰方向。华云飞居处,灯火未熄。
恰在此时,一阵山风拂过,他袖中的铜片骤然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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