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再续。
章汉烈是山西大同煤窑里摔打出来的铁骨汉子,虎背熊腰,肩宽背厚,往那儿一站就像半截黑铁塔。他声若洪钟,吼一嗓子能震得矿井巷道嗡嗡响,在井下当了十年把头,管着百余名矿工的生死,向来以讲义气、敢担当出名。矿上的弟兄们都信他,说跟着章把头,就算埋在煤堆里也能有活路——他从不会丢下任何一个人。
民国二十五年冬,大同下了场罕见的暴雪,寒风卷着雪粒刮得矿区睁不开眼。井下深处突然传来轰鸣,煤层塌方了,厚重的煤石与断木瞬间堵死矿道,三十余名矿工困在里头,生死未卜。消息传回地面,几名工头看着摇摇欲坠的巷道口,脸色惨白,都劝章汉烈放弃:“章哥,塌方面积太大,挖进去也是白送命,咱没法子了!”
“没法子?”章汉烈猛地转身,双目圆睁,布满赤红血丝,一声怒吼让众人耳膜发颤,“人还在里头喘气!我章汉烈要是走了,对得起跟着我下井的弟兄吗?”话音未落,他扯掉棉袄,露出黝黑结实的臂膀,不顾阻拦,赤手就扑向滚落的煤石。
煤石棱角锋利,一抓就划开掌心,鲜血渗出来,混着煤末结成黑红色的痂。他像没知觉似的,双手一寸寸、一块块扒开堆积物。指甲崩裂,露出白生生的指骨,他咬着牙继续挖;手掌磨得血肉模糊,骨头都快露出来,他往脸上抹把汗血混合的浊液,吼着号子给自己鼓劲。
从正午挖到深夜,暴雪没停,他的动作也没停。矿上的弟兄们被他打动,纷纷抄起工具跟着挖,可章汉烈始终冲在最前面,双手早已不成样子,血肉与煤石、冻土粘在一起,每动一下都钻心疼。次日黎明援兵赶到时,所有人都惊呆了:章汉烈半跪在塌方处,浑身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身后是条勉强能过人的通道,而他的双手,十指尽碎,双掌血肉模糊,骨头碴子混着肉泥,再也握不住任何东西。
最后一名矿工被救出来,抱着他的腿痛哭,章汉烈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声音沙哑:“没事了……都出来就好。”
山西矿主听闻此事,又惊又敬,感念他的忠义,专程托人寻访能工巧匠,为他打造了一副玄铁铁掌。这铁掌是抗日奇侠马飞飞麾下巧匠“天工”耗费三月心血所铸——掌面有防滑纹路,关节处设着精密机关,可开可合,力道千钧;与肌肤连接处,垫着天工特制的绝缘硅胶,防火防高温、防水防电,贴合着毫无不适感。
戴上铁掌那天,章汉烈站在矿场高台,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铁掌紧握,发出“咔咔”的金属脆响。他仰天长啸,声震四野:“我手虽废,心未死!往后,谁敢欺我同胞,害我乡亲,我便以这铁掌碎其头颅,挫其筋骨!”
没过多久,七七事变爆发,日寇铁蹄踏破华北,烧杀淫掠,无恶不作。章汉烈所在的村庄未能幸免,鬼子闯进村子,将全村老幼驱入祠堂,点燃了柴草。烈火中,孩童哭嚎、老人哀求、妇女哭喊不绝于耳,章汉烈躲在远处山林,眼睁睁看着家园化为灰烬,双眼赤红,牙齿咬得咯咯响,铁掌攥得青筋暴起。
当夜,章汉烈孤身闯向日寇据点。铁掌劈砍处,木栅栏断裂纷飞;指尖划过间,鬼子的钢枪应声弯折。他在据点里横冲直撞,日军根本不是对手,铁掌落下,轻则骨断筋折,重则脑浆迸裂。一夜之间,十二名鬼子尽数倒在他铁掌之下,个个开膛破肚,鲜血溅满墙壁。临走前,他用鬼子的血写下一行字:“杀我百姓者,皆畜牲,当屠之!”
此事震动晋北,日寇悬赏千金取他首级,可赏金猎人望着据点里的惨状,再闻章汉烈凶名,无一人敢近前。章汉烈成了独行抗倭义士,转战晋北各地,哪里有鬼子作恶,哪里就有他的身影,铁掌之下,从无活口。
他深知一己之力难撼日寇铁蹄,后来听闻马飞飞聚众抗日,专杀倭寇、救民水火,便毅然放下一切,千里追寻。彼时马飞飞正在东太平洋岛屿建立根据地,章汉烈找到营地时,恰逢天降大雪,他二话不说,跪在营地门外雪地里,铁掌按在地上,一动不动。
雪越下越大,没过膝盖,又没过腰腹,寒风刮在脸上生疼,他却始终挺直脊梁,双目如炬,望着营地方向。整整三日,他粒米未进、滴水未沾,雪水顺着发梢滴落,在身前结起薄冰。马飞飞听闻此事,亲自走出营地,见他满身风雪却眼神坚毅,铁掌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知是真豪杰。
“你所求何事?”马飞飞沉声问。
章汉烈抬起头,声音因寒冷饥饿有些沙哑,却字字铿锵:“求马先生赐我宝剑,我愿追随左右,誓死抗敌,不灭倭寇,誓不罢休!”
马飞飞点点头,转身让人取出一柄赤红长剑。此剑长三尺七寸,通体赤红,隐隐透着灼热气息,是采太行山底地火精铁,经烈阳炙烤七日,再由天工反复锻打千余次而成,名曰“铸阳”。
“此剑出炉时通体滚烫,寻常人触之即伤,”马飞飞将剑递到他面前,“唯有心怀烈火、志在驱寇者,方能驾驭。”
章汉烈伸出铁掌握住剑柄,滚烫的剑身触到玄铁,竟无丝毫灼痛,反而有一股暖流顺着铁掌蔓延全身。剑身微微震颤,发出嗡嗡共鸣,仿佛有火焰升腾,映得他脸庞通红。
“此剑只合交你。”马飞飞目光灼灼,“它要焚的,是倭寇邪佞;要护的,是华夏黎民。”
章汉烈双手握剑,双膝跪地,重重一叩:“我章汉烈,今日拜入马先生麾下,以火焚邪,以命护人!此生不退,此志不渝!”言罢,他仰天长啸,声音穿透风雪,直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