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飞瞳孔骤缩,瞬间判断:无路可退。
他忽然低头,对着经书,用极轻的声音说了六个字:
“乾三连,坤六断。”
这是八卦九门连环套的密传心法,也是吴天娱临终前交给他的最后一道指令。
刹那间,经书封皮上,那些看似装饰的八卦纹路,竟微微发烫。
周恨水脸色骤变:“你竟把‘活印’炼进了经书?!”
马飞飞猛然将经书高举过头,朗声道:“我以吴天娱义子之名,八卦九门传人之誓,封!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肉眼可见的金光自经书冲天而起,如古钟震鸣,扩散成环形波纹,瞬间扫过全场。
所有瞄准镜的寒光,骤然熄灭。
那些埋伏的狙击手,发出痛苦的闷哼,抱着头蜷缩在地——他们的耳窍、穴脉,竟被无形之力短暂封闭。
周恨水伞柄一抖,伞面“唰”地打开,伞骨竟是精钢所铸,布满符文。她咬破指尖,在伞面疾书一道血符,欲要抗衡。
可马飞飞已如离弦之箭,直扑而来。
“这一掌,”他掌心白光暴涨,“为千千万万被你等骗去血汗的善信!”
“乾卦开天——破!”
掌风如雷,轰然击在油纸伞上。
钢骨崩断,血符湮灭。
周恨水被震飞数丈,撞在加油站的铁皮墙上,嘴角溢血,却仍冷笑:“你封得住一次……封不住天下贪嗔痴……归藏……这个乱世,连出家人都欲望横流。声色犬马、嫖赌饮荡吹,终将开启……”
马飞飞不语,将经书重新裹紧,对赶来的邓超章道:“封锁现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我要带回去。”
他最后看了一眼周恨水,那眼神如寒夜孤月:
“这一局,才刚开始。”
邓超章立刻招呼手下控制现场,几个军统特工上前将周恨水反手扣住,粗麻绳勒得她手腕泛红,却依旧挡不住她眼中的桀骜。马飞飞弯腰捡起那把断裂的油纸伞,伞面上的血符已淡成浅红,指尖触到伞骨时,竟摸到一处刻痕——是个“忍”字,刻得极深,像是刻了许多年。
“开车。”马飞飞将伞扔上车,重新坐回原位。经书被他放在腿上,方才迸发金光后,封皮的八卦纹路黯淡了些,却仍有细微的暖意。
卡车重新发动,车轮碾过地上的油迹,发出“滋滋”的轻响。驶出废弃加油站时,马飞飞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周恨水被押着走向另一辆卡车,墨绿色旗袍的下摆沾了泥污,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你说她提到的‘归藏开启’,到底是什么意思?”邓超章掐灭烟头,语气里带着后怕,“真能改国运?”
“她想改的不是国运,是人心。”马飞飞指尖划过经书封面,“《归藏》主藏,藏的是人的欲念。乱世之中,贪念、嗔念、痴念本就重,若被人利用这股念力……后果比改龙脉更可怕。”
卡车驶上沿江公路,东方天际已隐隐透出一丝鱼肚白,将江面的水波染成淡金。马飞飞打开车窗,清晨的风带着水汽吹进来,驱散了夜里的血腥气。他摸出怀里的一张旧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妇人,正笑着递给他一个白面馒头——那是吴天娱。也是马飞飞已经离世的义母,吴天娱年轻时与上海滩几个电影明星同名,她激流勇退,很早就离开娱乐圈,她在上海滩开工厂,搞实业。生意兴隆。但她一世也不嫁人,无子无女,临老时,幸得认马飞飞为义子,终于在离世时,马飞飞做孝子扶灵柩一直送到上海滩公墓地。
“义母,我没让你失望。”马飞飞轻声说,将照片贴在经书旁。
忽然,口袋里的勃朗宁传来一阵震动——不是枪声,是藏在枪托里的密信。他拆开一看,纸上只有一行字:“重庆见,关于‘归藏’,还有更要紧的事。”字迹陌生,却带着一股熟悉的气韵,像是在哪见过。
马飞飞将信纸揉成团,点燃烧了。他抬头望向窗外,太阳正慢慢爬上山头,金色的光芒洒在公路上,像是为归途铺了一条光带。
“邓副站长,”马飞飞忽然开口,“你说,这世上真的有能看透人心的术法吗?”
邓超章一愣,随即笑道:“哪有什么术法,不过是有些人比我们会看人心罢了。就像你,一眼就看出释泳佗是棋子。”
马飞飞没再说话,只是将经书抱得更紧。他知道,周恨水说的没错,这一局才刚开始。从北平的堪舆图,到上海的雨夜,再到重庆的未知等待,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网。而那本《天星穴位四十九章经》,或许藏着比“归藏”更重要的秘密。
卡车继续前行,引擎声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清晰。马飞飞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指尖却始终没离开经书的封皮。他能感觉到,经书里的“活印”还在微微跳动,像是在和他的心跳呼应。
山河无恙?不,暗流从未停歇。但光明永远是战胜黑暗的!
车窗外,太阳越升越高,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金色。马飞飞知道,只要他还抱着这本经书,还记着师父的嘱托,就绝不会让周恨水口中的“归藏开启”成为现实。
长夜终有尽时,而他,会一直做那个持灯前行的人。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