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猫包完脚,把电台频率调好,滴滴答答发了串数字。没到五分钟,戴老板回电:南山脚下还有两拨人,一拨是钦天监余孽,另一拨竟是汪伪留到现在的水鬼,都盯着岱宗石。戴老板最后甩了句硬邦邦的重庆话:“撑到天亮!我喊江娃开快艇来接,走水路去江北嘴,再转朝天门,把石头锁进白象街地库!”
马飞飞把电文纸揉成坨,抬头看他妈:“妈,你听到没得?天亮前,还得守几个钟头。”
梁俏媚从怀里摸出块帕子,上头用血写了三个篆字——“镇魂门”。她声音低但稳:“这是我刚才在雾里从个白袍子身上扯的,他们袖口都绣得有这个标记。你外公说过,镇魂门是钦天监最邪的支系,祖上给乾隆爷炼过人灯,民国后投靠过日本人,现在想拿岱宗石把人灯再点起,要让阴阳两界都听他们摆布。”
马飞飞盯着血字,后颈窝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他突然想起沈西岭纸条上那句——“守印人的血脉不是负担,是能护着你想护的人的力量。”
“妈,我晓得了。”他把血帕揣进贴胸口的小兜,又把钢笔别到衣领上,“今晚我就守到这个洞口,哪个敢踏进来一步,老子就让他变人灯!”
四、朝天门
凌晨四点,江面上的雾更浓了,跟一锅煮糊的米汤样。南山脚下传来马达声——是江娃的快艇到了。江娃是长江上跑船的后代,水性好得能在水里“猫”半个钟头不冒头。
马飞飞背着他妈,山猫拄着根木棍,三个人刚摸下崖,就见江面上漂来一排“水灯笼”——白惨惨的纸灯,灯底滴着红油,顺着浪头一沉一浮。江娃压低声音骂:“水鬼点灯,是来索命的!”话刚落,“嗖嗖”几声,带倒钩的缆绳从水里甩出来,直奔马飞飞脚杆。
马飞飞把岱宗石往怀里一塞,反手用钢笔一划,缆绳断成两截,可绳头还是缠到他脚腕,一股蛮劲把他往江里拖。山猫扑过来抱住他腰杆,江娃也冲上来扯,三个人跟拔河样往后拽。就在这阵仗,梁俏媚突然冲上前,一口咬破自己手指,把血抹到岱宗石上——石头“嗡”地一声,放出刺眼的白光,江面“刺啦”裂开道缝,跟遭刀划开的黑布样,水鬼们发出“吱吱”的惨叫,眨眼就沉进漩涡里。
快艇终于“轰”地冲上岸,四个人七手八脚爬上去。江娃把油门杆一推到底,快艇跟离弦的箭样,直奔江北嘴。马飞飞站在船尾,看着南山慢慢缩成条黑线,手里紧紧攥着那块染血的岱宗石——
他门儿清,真正的战场不在南山,在朝天门、在磁器口、在十八梯那些弯弯拐拐的梯坎儿头;真正的敌人也不是几个穿白袍子的余孽,是那个想把重庆变成人灯大阵的镇魂门。
但这会儿,他再也不是一个人扛了。他有他妈的血,有沈西岭的魂,有山猫、江娃、戴老板,还有千千万万山城棒棒、码头哥、茶馆妹儿身上那股子“硬挣”劲儿。
快艇劈开江雾,马达声震得两岸山壁嗡嗡响,跟给这座火辣辣的城市擂鼓——
镇魂门要斗?来噻!重庆娃儿奉陪到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