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累得遭不住的队伍又集合了。啤酒瓶底眼镜却没再训话,只是指了一哈食堂后头新弄起来的几个木牌牌。
“过去看一哈。”
木牌牌是新削的,上头用红漆写起名字,有些名字上头还划起黑线。底下是一行小字:“殉国于东太平洋,木瓜达尔岛远征军临时总部纪念。”
密密麻麻的,有几十个名字。
“这是……”刀疤脸皱起了眉头。
“第一批驻扎在这点的兄弟。”啤酒瓶底眼镜的声音听不出个啥子情绪,“遭鬼子的侦察队摸到岸上来,偷袭了。好多人才刚刚学会开枪。”
海风吹过来,带起一股咸腥味和凉意,没得哪个开腔。那些划了黑线的名字,就像眼睛一样盯到他们。
“鬼子不得等你们练满一年。”啤酒瓶底眼镜轻声说,“他们就在附近。可能明天,可能下个雾天,逗会来。”
他转过去,厚厚的镜片扫过每一张脸:“到那个时候,你们是想跟他们一样,名字被刻到上头,再划掉。还是想拿起枪,把来犯的人的名字,刻到他们的墓碑上头?”
没得哪个回答。但是一种跟以前的疲惫和抱怨不一样的沉默,在队伍头蔓延开了。
深夜,教官宿舍。
“今天效果还行。”师云天摆弄着几份训练评估表,“那几个刺头,特别是刀疤脸,好像有点上路了。”
“还早哦。”龟儿脑壳泡着脚,“狼崽子些饿慌了才听话,喂饱了容易反咬一口。”
啤酒瓶底眼镜望到窗外:“鬼子侦察船的活动频率高了。邓老那边压力大得很。”
马飞飞推门进来,脸色不好看,酒也没带,吃的也没带。
“刚开完会。”他声音低沉,“不是侦察船。是一艘失踪的补给船,在东北边礁石区找到了残骸,看起像是遭炮火击沉的。手法……不像是正规海军干的。”
龟儿脑壳猛地抬起脑壳:“海盗?”
马飞飞点了下头:“而且是熟悉这片水域的老手。炮打得准得很,抢了物资,烧了船,一个活口都没留。”
啤酒瓶底眼镜推了一哈眼镜:“山本旧部?”
“不晓得。但这个时候出来捣乱……”马飞飞眼睛头闪过寒光,“冲我们来的可能性大得很。”
屋头一下子就安静了。
如果真的是山本的残部,那这些正在受训的前海盗,心里面那点刚压下去的心思,恐怕又要开始活泛了。
“训练还是照旧。”马飞飞最后下了命令,“加紧点。但你们都多留个心眼。特别是晚上,岗哨要加倍。”
他看了一眼啤酒瓶底眼镜:“你懂情报这些,想点办法,搞清楚是哪路神仙在搞鬼。”
啤酒瓶底眼镜微微点了下头。
马飞飞走了过后,龟儿脑壳骂了句脏话:“真他妈一刻都不消停。”
啤酒瓶底眼镜走到窗边,推开了一条缝。浓雾马上丝丝缕缕地钻进来,带起海水的咸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这雾,”他轻声说,“正好杀人藏尸。”
远处营房那边,隐隐约约传过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很快又消失在死寂的雾夜里头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