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1 / 2)

太上老君嘴角噙着丝笑,五指轻轻一拢,那道金光便跟晒好的麻绳似的,“唰”地缠上梅川太郎和十几个炮兵,没等他们喊出声,就被平平整整提到半空。日军这群人只觉得浑身骨头缝都在响,像被壮汉攥着胳膊往两边扯,偏生脑子清醒得很,昏都昏不过去。他们哆哆嗦嗦睁眼,就见老君台石阶上那白头发老汉抬手朝山下引了引,山脚下那十三颗陷在弹坑里的炮弹,竟像被看不见的手托着,慢悠悠往上飘——弹头朝外,尾翼朝内,排得跟串糖葫芦似的,一寸寸挪到老君台前的香炉上空。

“你们来拜我,我就留这十三颗炮弹当见证。”老君的声音不高,却跟贴在耳边说似的,每个字都钻得清楚。他双指并起在半空画符,那符纹是纯金的,亮得晃眼,刚画完就“嗖”地钻进弹壳里。紧跟着“嗤啦”几声脆响,硬邦邦的铸铁竟跟化了的蜡似的软下来,十三颗弹头“咔嗒”同时旋开,里头的火药化成缕缕黑烟,在老君台外聚出张龇牙咧嘴的鬼脸,还没等看真切,就被山风吹得烟消云散。软掉的弹壳倒忙得很,弯身、抻长、再被轻轻一压,眨眼就成了十三盏莲花铜灯,灯芯“噗”地自己燃起来,青白色的火舌带着点淡淡的药香,稳稳当当,瞧着就熄不了。

梅川太郎被放回地面时,膝盖“咚”地磕在石阶上,疼得他倒抽冷气。抬头一瞅,那十三盏铜灯排得笔直,灯火把他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瞧着又小又丑。老君的声音又响了,像从老城墙外飘过来的,带着些年头的沉:“灯在,人在;灯灭,城灭。你们自己掂量。”

日军那群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连眼皮都不敢多抬。梅川太郎抖着嗓子喊了句“撤”,整支队伍竟丢了大炮,头也不回地跑了。老君台的云雾慢慢又拢回来,只剩那十三盏青莲铜灯在风里轻轻晃,倒像在笑尘世里这些糊涂东西。

老君台偏殿,公孙真人收了功起身,对着空无一人的蒲团拱手:“谢老君慈悲。”

殿梁上忽有清风掠过去,一缕苍老的笑声落下来:“你布的阵,不过借了我个名头;你心里的念头,却系着天下苍生。这灯立在这儿,凡尘的劫难能缓一缓,可‘青女’的影子已逆着岁月来了,还得你自己去了结。”

公孙真人神色一紧——“青女”这俩字,他从马飞飞嘴里听过,是未来邪修组织的代号,专挑灵脉下手,想把古今的屏障凿开。如今老君提点,看来刚才那群日军,不过是道开胃小菜。

“弟子明白。”公孙真人掐了个诀,指尖飞出去道淡金色的符箓,钻进虚空里。符箓化成光,一下子穿破夜色,往火烈岛那边去了——那里,宫冷月和林清婉正借着裂痕,溯着时间的河走呢。

火烈岛·子时裂痕

裂痕跟前,黑猎豹伏在地上跟尊石雕,铜铃大的眼睛映着幽蓝的光雾。忽然有金符“嗖”地破空而来,钻进它额心。豹子昂起头长啸,啸声像跨了山海,直钻进时间的缝里。

“是公孙真人传来的警信。”宫冷月伸手按在豹颈上,闭着眼等了片刻,符里的信息全读明白了。她看向身旁的林清婉:“未来的敌人改道了——他们不攻裂痕的‘现在’,要趁我们还没到火烈岛时,在半道劫杀‘过去’的我们。”

林清婉握紧手里的金属片,金属片突然变得滚烫,边缘竟渗出水丝似的血纹,像条往回游的细线,直指着两年前的战场边——

那是1943年农历五月,鹿邑陷落前三天,她和马飞飞正缩在城外的弹坑里;也是这时候,日军刚瞥见老君台,炮口还没转过来呢。

“我们就一次机会。”宫冷月拔下发间的玉簪,迎着风一晃,成了柄通体幽碧的短剑。剑锋指过去,裂痕转成漩涡,光雨倒着灌回来,把两人的身影吞了进去。

1943·鹿邑东北·黄昏

炮火把半边天映得通红,焦土味混着血腥味,呛得人难受。弹坑里,年轻的林清婉正用布条给马飞飞包左臂,两人都没留意,三丈外的空气里漾开一圈水波似的褶皱。

下一秒,两道身影从褶皱里跌出来——是未来的宫冷月和林清婉。

“谁?”马飞飞本能地拔了枪。

“别动,是我。”林清婉望着两年前的自己,声音都发颤。她抬手,金属片悬在掌心,跟马飞飞怀里那半块残玉遥遥应着;那是他们后来才知道名字的“阴阳钥”,正是开守护阵的核心。

宫冷月没多话,碧剑一挑,剑气化成层看不见的光幕,把弹坑连带着四个人都罩在里头。

“听好,”她语速快得很,“未来有人要在这儿杀你们,拿钥匙,断灵脉。我们得把战场往前挪——让日军的炮口先对准老君台,再由公孙真人引仙阵,借太上老君的力把时间褶皱封死。”

马飞飞眼睛转了转,瞬间想明白了:“借鬼子的炮,破鬼子的谋划?”

“正是。”宫冷月看向林清婉,“我们兵分两路:我去引炮,你带‘过去’的我们藏进老君台,等十三枚炮弹化成灯,裂痕入口就会暂时合上。”

年轻的林清婉拉住未来的自己:“可要是老君台没守住……”

“守得住。”未来的她笑了笑,抬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因为老君已经在那儿等我们了。”

夜幕落下来时,日军营地里,梅川太郎正擦着因后怕还在抖的手,帐外忽然有士兵慌慌张张来报:“东北方三里地,发现可疑人影,好像在瞅炮位!”

梅川咬着牙——老君台那十三盏灯还在眼前晃,他不敢再惹仙灵;可军令压着,不开炮,他就得去军事法庭。

“传令,目标改成……”他声音发涩,“老君台外三十丈空地,威慑射击,不准伤人。”

可命令还没说出口,帐外已传来尖锐的剑啸。

碧光一闪,宫冷月踏着月光过来,剑锋挑起地上的炮闩,远远扔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