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栀子花下的密谋
沈梦醉说:“假死计划启动。” 他喉结滚动,钢笔在纸上划破一道豁口,殷红的血混着墨汁在纸面洇开,像朵突兀的彼岸花。
孤山脚下,沈梦醉攥紧掌心碎玻璃般的疼,却硬是挤出笑:“马飞飞,对不住了。”那栀子花瓣密密匝匝地覆在马飞飞肩头,虽说那九尾灵狐在远处竹林里盯着,这抹淤青总能骗过她的。
马飞飞突然抓住沈梦醉袖口,力道大得惊人:“沈站长,栀子花爆开时,我往左倒,你朝我心脏位置补两枪。” 他嗓音低得能滴出水,“假死药三刻钟后失效,我得在义庄棺材里撑到天黑。要是……要是撑不住,就当我真死了。帮我抚养未出世的小孩。”
沈梦醉喉头一哽,掌心的墨汁糊了满脸,像鬼魅的泪。马飞飞从怀中摸出个油纸包,里头是浸了乌头碱的棉絮:“义庄的地窖有暗格,是我早年任务留的后手。你把暗格钥匙缝进沈鱼的旗袍夹层,她能找着。” 他顿了顿,指了指刑场边卖凉粉的老头,“老张是自己人,他会把装有假死药的银针混在栀子花里递过来。灵狐枝子最忌惮这花,她不会靠近。”
话音未落,四周栀子树的花骨朵突然像被无形的手捏爆,粉白花瓣裹着甜香扑面而来。沈梦醉眯起眼,后颈寒毛倒竖——九尾灵狐的幻术又来了!只见枝子立在刑场外的柳枝上,银簪在晨光里闪着冷光,嘴角噙着抹血腥的笑:“沈站长,栀子花爆时,可是极像炮火呢。”
二、断弦之舞
刑场上的行刑队齐齐后退三步,枪口颤得像受惊的蛇。沈梦醉突然大喝:“放枪!” 狼牙弹头裹着硝烟钻进花海,却在半空被什么牵引着偏了方向,打在刑场边的石狮子上,迸出一簇火星。马飞飞突然翻身扑倒沈梦醉,枪声、花香、咒语在半空绞缠成一场怪异的圆舞曲。
沈梦醉的钢笔突然在密电纸上狂奔,墨汁顺着纸面流淌:“沈鱼,速赴苏州会合救马飞飞,假死计划启动。务必在三个时辰内带他去上海滩义庄,棺材已备好。事急——” 钢笔折断的瞬间,纯金墨水从笔尖溅出,凝作点点金星。它们踏着马飞飞笑声化作的铜钱铺成的小径,一路叮咚作响,没入西湖的暮霭里。
远处的枪声闷得像敲鼓,沈梦醉望着马飞飞倒下的方向,袖口下的手紧紧攥着那帧蚀坏的合影,指腹蹭过照片上两个年轻人,马飞飞与沈鱼的脸。九尾灵狐枝子突然立在刑场边的柳枝上,银簪折射的光刺得人眼痛:“沈梦醉,你当真要养虎为患?” 她脚尖轻点,柳枝如弓弦将她弹向天空,化作团火红的狐影没入云雾。
三、义庄诡棺
夜色如墨斗,上海滩的街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远处的十里洋场依旧灯火辉煌,可在义庄所在的破败巷弄里,只有几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那口半掩在血泊中的棺材,像是被遗弃在尘世角落的幽灵,静静地诉说着未完的阴谋。
夜幕垂下时,上海滩的义庄里,沈鱼正用银针挑开棺材暗锁。马飞飞蜷在棺内,乌头碱让他面色青紫,嘴角挂着的白沫混着血丝,像幅摧残的画卷。沈鱼突然贴在他耳畔低语:“爹说,暗格里有电台,能联系上延安。” 她指尖滑过马飞飞领口的血渍,突然发现里层衣襟绣着行小字——满洲国金库。
马飞飞突然睁开眼,眼底却无半点生气,像是被摄了魂。沈鱼尖叫着后退,却撞上义庄老板的拐杖。老头咧嘴一笑,满嘴黑黄的牙:“姑娘,灵狐的幻术还没散呢。” 他突然将马飞飞扯出棺材,后者竟像木偶般悬在半空,指缝间渗出点点金光——那是枝子早先藏在花瓣里的金粉蛊。
“沈梦醉,你当真以为能瞒过九尾灵狐?” 枝子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银簪划破夜空,直取马飞飞心口。沈鱼突然将马飞飞扑倒在地,银簪钉在她旗袍后摆的梅花刺绣上,鲜血顺着银针蜿蜒而下,竟在地面勾勒出张狰狞的狐狸脸。
沈鱼在义庄找马飞飞的钥匙。
“你在找这个?” 枝子的声音突然在沈鱼身后响起,她的手指轻轻一勾,那把黄铜钥匙便从沈鱼手中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入她的掌心。沈鱼的心猛地一沉,她转身面对枝子,却发现对方的面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左眼尾的淡痣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害马飞飞?” 沈鱼的拳头紧紧握住,指节泛白,她感到一股怒火在胸中燃烧。
枝子轻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冰冷:“沈鱼,你太天真了。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而马飞飞,他不过是一颗棋子,一颗被利用后就可以丢弃的棋子。” 她的银簪再次划破夜空,直取沈鱼的咽喉。沈鱼下意识地向后闪避,银簪擦着她的耳畔划过,在砖墙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她意识到自己不是枝子的对手,必须找到一个办法脱身。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口棺材上,灵机一动,迅速钻进棺材,将棺盖轻轻合上。
枝子的银簪击中棺盖,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木屑四溅。她冷笑着走到棺材前,伸手就要掀开棺盖。
远处传来73号汪伪别动队追兵的脚步声,马飞飞突然抓住沈鱼手腕,将那帧蚀坏的合影塞进她掌心:“告诉沈站长,满洲国金库的钥匙,在鬼母婆婆处。” 他脚下一滑,坠入义庄后的臭水沟,水面泛起圈圈涟漪,最终归于沉寂。
沈鱼攥着合影,掌心的血与墨汁相混,染出朵诡谲的花。她突然对着银簪刺去的方向笑出声,那声音尖锐得能划破夜空,像被扯断声带的狐狸最后的哀嚎。而九尾灵狐枝又来了,她用力揭棺材板盖。就在这时,义庄的大门突然被撞开,几个穿着黑衣的汪伪特务冲了进来,为首的一个高声喊道:“什么人?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