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马飞飞的遁空符
南京城西,冬月初七。
马飞飞转着手中骨刃刀,水滴顺着刃尖坠落。沈鱼贴在他背后,指尖轻触他脊背的肌理。刀疤脸舔了舔虎牙上的金套,驳壳枪的栓动声脆如裂冰。他身后六支黑洞洞的枪口泛着幽绿,在狭窄空间里透着寒意。马飞飞忽然笑了,笑声震得周遭水雾簌簌坠落,像一场提前降临的细雨。骨刃在他指间翻飞,刃薄如蝉翼。
“要五百根金条?”马飞飞轻声问,旋身的刹那,骨刃划出银弧。第一颗金牙迸溅的火星还没熄灭,第二道寒光已没入刀疤脸咽喉。枪声在窄处炸成闷雷,沈鱼却听见更清的响——十二颗金牙依次落地,像串被雨水泡烂的佛珠。
最后一声“叮”沉入污水时,马飞飞俯身拾起染血的虎牙。
暗渠尽头忽然亮起幽绿磷光,是特高课秘制的“尸萤粉”,专破遁形符。绿光里映出更多黑影,竟有十余人。
马飞飞啧了一声,双指夹碎剩余替骨符。碎符化作七道月影,每道都与他身形无二,向不同岔渠窜去。真身却回抓沈鱼手腕,低声道:“借我一滴血。”
沈鱼毫不犹豫咬破指尖,血珠滚落在符灰上。马飞飞以血为墨,在渠顶画下道扭曲门环——鬼月魄师太的遁空符,本需斋戒三日、布坛九处,此刻仓促施为,成败全看天命。
绿光逼近,照得沈鱼发梢凝霜。马飞飞最后看她一眼,将浪脉刃横咬在齿间,双掌合十拍向符阵。
渠水炸开,却没半分声响。两人身影被一道垂直月缝吞没,像被水银浇铸的镜面,瞬间抹平了痕迹。
二、月亮岛
咸腥海风裹着磷虾的腥气扑面而来。沈鱼睁眼,发现自己伏在潮线以上,指尖触到细碎珊瑚沙。夜空低垂,一轮满月大得诡异,仿佛随时会坠进海里。
马飞飞正俯身看浪脉刃——刃尖缺了米粒大的一截,是遁空时与虚空摩擦所致。他抬头,视线越过沈鱼肩头,瞳孔骤然收缩。
岛中央,一株枯死的月桂树斜插崖顶,树下石屋半塌,门前悬着盏白纸灯笼,灯罩上“魄”字已褪色。
“月亮岛……”沈鱼喃喃。她曾在马飞飞的秘册里见过这名字——《浪脉·月影篇》夹缝中,师太用极细的银朱笔批注:“东海有岛,形如缺月,桂死而魄生,可避世,亦可葬世。”
石屋门吱呀自开,走出个披麻老妪,背佝偻如虾,手里却提着柄比她还高的玉柄拂尘。月光照在她脸上,皱纹像干涸的河床,唯独右眼窝深陷,黑洞洞的,像是被剜去了。
“几十年没人用遁空符了。”老妪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拂尘挥过,一道灰白气刃即将袭来……
老妪忽然停手,独眼盯住沈鱼:“你簪上的莲,哪来的?”
沈鱼下意识摸向发簪。莲心那点殷红,此刻竟透出微光,与远处海面上日军巡逻舰的探照灯遥遥相对。
三、秘册残页
石屋内,炭火奄奄。老妪自称“桂姑”,几十年前是鬼月魄师太的守炉人。她枯指拈起秘册残页,纸色如新,仿佛昨日才从活物脊背剥下。
“浪脉心法共九转,你师父只传了你前三转。”桂姑冷笑,“后六转需以月魄为引,而月魄……”她指了指自己空洞的眼窝。
马飞飞脊背发寒。他想起师父左肋那道旧伤,每逢朔月就渗黑血,原来不是刀伤,是炼魄反噬。
沈鱼忽然道:“册子最后一页被撕过。”她指尖抚过毛边,“撕口有焦痕,像是被火钳夹过。”
桂姑沉默片刻,从灶膛夹出块焦黑碎纸,上面只剩半行字:“……若莲开六瓣,则东瀛血祭成,岛下实验室……”
屋外传来引擎轰鸣。三人奔到崖边,见巡逻舰放下小艇,艇首插着膏药旗。探照灯扫过沙滩,照出两行新脚印——那是遁空符的落点。
桂姑忽然抓住沈鱼手腕,眼睛几乎贴上她面颊:“你母亲是谁?”
沈鱼脸色煞白。簪上莲花忽明忽暗,像在跳动的心跳。
四、沈鱼身世之谜
夜半,沈鱼独坐礁石上,海水没过脚踝。马飞飞站在十步外,听见她哼着童谣,调子却陡然中断——
“我小时候,城被倭寇破了。”沈鱼没回头,“母亲火凤凰把簪子插进我发髻,说莲花会替我活下去。后来……她离开了我和爹沈梦醉,再后来,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马飞飞不知该接什么话。沈鱼却继续说:“后来,我爹把我送到养父彭才那里……”
浪潮涌来,退去时留下一串细小泡沫,像无数张嘴。沈鱼忽然转身,月光下她的瞳仁竟呈淡金色,竖得像蛇瞳。
五、鬼月魄师太的旧伤
马飞飞一心想回上海滩,必须找到鬼月魄师太,让她用遁空符定好方位,带自己和沈鱼回去。于是他找到桂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