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火惊龙
抗战烽火正炽时，重庆的冬夜被浓雾裹着，嘉陵江墨色的水波里，倒映着山城零落的灯火。国立中央博物院西楼却炸成了两半，瓦砾堆在寒夜里冒着青烟，像一头被剖开的巨兽。
委员长侍从室的吉普车碾过青石板，轮胎摩擦声刺破寂静。马飞飞推门下车，呢大衣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的风里都裹着冰碴。
“九号国宝，就这么没了。”侍从副官的声音发颤。
马飞飞眉峰一凝。那所谓的战国错金云纹“龙鲛盘”，外人只当是件古物，实则是先秦练气士用陨铁炼就的镇魇重器——能搅乱地脉风水。若被倭人得去，再以奇门遁甲催动，陪都恐将地龙翻身，山崩江竭。难怪信天命的委员长会动雷霆之怒。
他拾起半块焦木，指腹碾过炭痕，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钻进鼻腔——是甲贺秘药“阴葵露”，燃后无灰，却能让铁器三日内脆如薄瓷。
灰烬里蜿蜒的脚印很特别：形如鹤爪，却多了截倒钩。马飞飞量了量步幅，六尺七寸，轻功已臻踏雪无痕，可那倒钩印偏深了两分。这是“夜影”故意留的记号，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二、浮世暗河
马飞飞换下呢大衣，青布短褂配龙虎山天师剑，转身走进下半城十八梯。
十八梯是山城的影子，白日也暗如黄昏。赌档的吆喝、烟馆的灯晕、袍哥堂口的红灯笼，在石阶两侧叠成一片混沌。他推开扇朽木门，屋里关二爷像前的香炉里，三炷香竟插在倭刀刀镡上——这是“河间会”的暗号，专做东洋货买卖。
掌柜的驼着背，眼皮都没抬：“找夜影？那是鸦组的人。要去，先过暗河。”
暗河是长江枯水期露出的溶洞水道，走私的盐、枪械、鸦片都从这儿进城。驼子递过块乌木令牌，上面刻着个“鲛”字。
沿石阶往下，火把光映得洞壁水纹晃荡，像无数条纠缠的龙。尽头幽水边泊着叶窄舟，舟头立个女子，蓑衣斗笠，腰间双钩泛着冷光。
“驼子叫你来的？”她声音脆得像冰，“我是沈鱼，掌这暗河三年。想过，得留买路钱。”
马飞飞没说话，只摊开掌心——枚铜莲花，花瓣能转，里头藏着钢针。这是八卦门旧物，江湖人见了，总得让一次道。
沈鱼眼波动了动，轻哼一声：“原来是八卦门的旧人。上船吧，只送你到水灯集，再往前，是鸦组的地界。”
三、水灯集·鸦影
水灯集藏在暗河最深处，天光透不进来，千百盏牛油灯浮在水面，灯上画着赤鸦，火苗随波跳，像一群啄食的眼睛。
这儿不卖货，只贩消息。马飞飞以“八卦客”的名头放了暗花，求夜影行踪。片刻后，个戴天狗面具的侏儒凑过来，递上张薄绢——
“子时，佛图关废钟楼，以鲛盘换鸦符。”
侏儒阴恻恻地笑：“夜影从来说一不二，也从不留活口。”
马飞飞刚收起薄绢，后颈已觉寒气。他侧身时，一柄细如柳丝的东瀛锁镰擦着脖颈掠过。沈鱼双钩早出，锁住对方手腕；马飞飞顺势用天师剑挑断锁镰，反手点中侏儒的哑门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