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花抛过锦囊:“里面是他的行踪,三日后,南京下关码头,‘月蚀’号货轮。”
三、无名一诺
南京,下关码头,夜雨如帘。
“月蚀”号货轮吃水极深,甲板堆满木箱,外刷“东洋渔业株式会社”字样。
马飞飞扮作挑夫混在苦力中,抬的第三口箱子异常轻,箱底渗出暗红色,像半凝固的血。
货舱深处,戴圆框眼镜的中年人对着账本念念有词。马飞飞一眼认出——此人便是“无名氏”。几年前,他一句话害得苏北游击队三百人覆灭;几年前,又是他,逼得上海地下电台全员投江。
无名氏抬头见了马飞飞,竟笑了:“主人,我等你很久了。”他从账本里抽出一张纸,“我卖过很多人,但从不白卖。杀我之前,不妨听听我的价码。”
纸上只有一行字:“本田太郎未死,人在虹口‘菊水馆’,右手小指缺半寸,左肩有樱瓣胎记。”
马飞飞瞳孔骤缩——本田太郎,人称“东瀛残魂”,南京城破时,他一人一刀斩了三百七十六名俘虏,最后一个便是魏光荣的师父“野山鹰”老白。
无名氏把纸推过来:“主人杀了他,你我两清。”
马飞飞收了纸转身,背后传来“咔哒”声,像火柴划亮黑夜。无名氏点燃账本,火光中笑得像个完成作业的孩子:“我一生卖人,最后卖自己,也算圆满。”
火焰舔上油布,货舱瞬间成了炼狱。马飞飞踹开舷窗,跃入浊浪。
四、本田切腹
虹口,“菊水馆”。
馆主本田太郎年近五十,鬓发斑白,仍穿雪白剑道服,每日黎明必在院中斩木桩。木桩上刻着汉字姓名,每斩一人便涂红一笔,如今只剩最后一根空白。
马飞飞潜入院中时,本田刚收刀。
“你来了,主人。”本田用生硬的汉语说,“我等你七年了。”他转身露出左肩樱瓣胎记,右手小指果然缺半寸——当年被野山鹰老白临死一口咬下的。
马飞飞缓缓拔出龙虎山天师所赠宝剑,此剑专解人间恩怨。
本田亦拔出残刀,刀身缺口累累,却映得月光更冷。
两人交手无声,剑与刀每一次相触,便有一瓣樱花飘落,落地化血。
第七招,马飞飞剑锋掠过本田咽喉,却突然偏斜,只削断他一缕鬓发。
本田愣住:“为何?”
马飞飞收剑入鞘:“魏光荣的师父临终说,你欠他一刀,他欠你一命。今日我代他收债,不索命。”
本田沉默良久,递过“残月”刀:“刀给你,债清了。”
马飞飞接刀转身,身后传来“噗”的一声——本田已切腹,血溅樱花树。
五、月蚀
戊寅年六月十五,子时,月蚀。
外滩江堤,风卷黑云。
马飞飞独坐堤岸,面前摆着五样东西:杜鹃刀、无名氏账本残页、猎鹰剑穗、本田残月刀、罗盘碎片。
五缕幽光从五物中升起,在他掌心聚成一轮小小月影,影中浮出芳川抱婴儿的身影,婴儿啼声清亮,像远天第一声鸽哨。
光消月现,蚀相已复圆。
黄浦江潮水涌来,将五物卷入江心,未留一丝涟漪。马飞飞祭起青铜罗盘碎片,施展变身合体大法。江水滔滔中,五条人影现身:“主人,我等心愿了结,多谢成全。甘愿重归储物间继续修行。”言毕,各自归位。
马飞飞转身,逆着人潮走向夜色深处。
他的背影挺拔如未归鞘的剑,又像被风掀起的旧信笺,终向无人知晓的远方而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