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气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下来。远处的灯火碎在窗玻璃上,被晚风揉成一片模糊的光晕,倒衬得这间屋子愈发死寂。马飞飞的手指在冰凉的窗沿上轻轻叩着,指节泛白——那是他极力按捺着什么时才有的小动作。眼底的冷静像结了层薄冰,冰层下,是扑空后的暗涌。
讲到在日本的内线,这里。就介绍一下山本耀男大佐的故事。说来话长:山本耀男。他中文名字叫李明轩。他出生于1915年,成长于上海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的父亲是一位爱国学者,母亲是一位日本女性。李明轩自幼接受中日双语教育,精通日语,且对日本文化有深入了解。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他目睹了日本侵略者的暴行,毅然加入军统,决心为国家和民族而战。
潜入过程:李明轩以日本留学生身份前往日本,凭借其流利的日语和日本文化背景,顺利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毕业后,他利用自己在士官学校的优异表现和关系网,成功进入日本陆军参谋本部,逐渐崭露头角。凭借其出色的情报分析能力和对军事战略的敏锐洞察,他被提拔为大佐,并负责一些重要的军事计划和情报工作。
三天前,他凭着山本耀男从日军军部后勤处递出的密信,带着人在横滨港截了森田少佐的物资车。森田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他至今记得清楚,没费多少劲就敲开了口。原以为跟着这队送军火的物资车,能直捣太阳岛集中营,把那两个飞虎队飞行员捞出来,可集中营里空荡荡的,只有墙角结着的蛛网,还留着人走后的痕迹。
“上个月就移走了,具体去了哪……后勤处不管这个。”山本耀男的声音隔着加密电话传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还有掩不住的无奈,“马先生,马绍尔群岛那边新立了战俘营,重兵把守,怕是……”
马飞飞没等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秘密接头点的古屋漏着风,榻榻米上的寒气顺着裤管往上爬。他摸出烟盒,打火机擦出的火苗亮了一瞬,映出他下颌绷紧的线条。不能就这么算了。那两个美国人是为了帮中国人打鬼子才落难的,他答应过的。
回到军统在东京的秘密联络点时,天刚蒙蒙亮。阁楼里的煤油灯晃着昏黄的光,桌上摊着的密电还带着油墨味——是他昨天无意间截到的,加密层级不高,破译出来的字眼像淬了毒的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派有亲共嫌疑者赴日执行任务,无需接应……”
影子大哥、他双重身份:军统高级特工,延安潜伏在军统内部的地下工作者。他在军统内排名榜第五、代号“影子”。延安方面代号为“牙鹰”。马飞飞伤心欲绝……往事不堪回首:那个教马飞飞拆弹、在南京城破时把他从尸堆里拽出来的军统前辈,那个总说“干咱们这行,得对得起这身骨头”的男人,原来不是牺牲在日本人手里,是被自己人断了后路。还有青鸟,那个他曾经在红绸盖头下许诺过“等抗战胜利就回家”的女人,他的前妻,那个总爱揪着他耳朵骂“鲁莽”的军统女特工,也跟着影子的营救队,再也没回来。
烟烧到了指尖,烫得他猛地一缩手。痛楚让他清醒了几分——戴老板的手段,他不是第一天知道。当年在重庆,某个分站站长因为跟共产党的人多说了两句话,全家七口人第二天就被发现沉在嘉陵江里,尸体肿胀得认不出模样。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血腥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不能露半点声色,哪怕心里已经烧起了火。
掌心里的青铜罗盘碎片忽然微微发烫,微弱的青光透过指缝渗出来,像极了小时候在老家见过的鬼火。他把碎片贴在眉心,闭上眼。碎片里似乎有细碎的嗡鸣,不是声音,更像一种预感——前路黑得不见底,但总得有人走过去。
再睁眼时,那点青光已经敛了,只剩眼底淬了钢似的亮。
第二天晌午,他把森田少佐交给联络站的陈智时,太阳正毒。陈智接过森田,转身要叫人把人带下去,马飞飞忽然开口,声音平得像摊死水:“陈站长,影子大哥和青鸟的事,能给个说法吗?”
陈智的脚步顿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停了停,喉结飞快地滚了滚。他是个老军统了,脸上的表情比面具还稳,但马飞飞看见了他耳后那层细密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