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涡越转越快,中心的岩浆竟开始“咕嘟咕嘟”地向上鼓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心深处顶出来。原本平静的熔岩湖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抬升,边缘的岩浆甚至漫过了岩壁上的黑色焦痕,将那些千年不化的火山灰烧成了流动的玻璃状物质。
漩涡中心突然亮起一点刺目的红光,比周围的岩浆更亮、更纯粹,仿佛沉入的红宝石并未熔化,反而在岩浆深处苏醒——那红光越来越盛,竟透过翻滚的熔岩向上渗透,在涌动的岩浆表面勾勒出无数繁复的、类似古老符文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一闪而逝,却引发了一阵令人心悸的、仿佛能撕裂空间的能量波动。
上升的岩浆仍在继续,漩涡中心的红光如同跳动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火山内部传来低沉的轰鸣,仿佛沉睡的火山也因这超自然的力量而开始苏醒。
而火山内部的岩浆活动体现在外,就是山顶的积雪和松散火山灰无法再附着,直接坍塌。
“轰隆——”
地底传来第一声闷雷般的震颤,山体表面的雪层簌簌掉渣,几道蛛网状的裂痕顺着山体向上蔓延,转瞬就爬满了几千米高的雪坡。
下一秒,整座山像被地底巨兽狠狠撞了一下。雪顶猛地向下塌陷,莹白的积雪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紧接着,灰黑色的火山灰从裂缝里喷涌而出,与融化的雪水搅在一起,变成浑浊黏稠的雪浆。雪浆顺着山势奔腾而下,速度越来越快,原本零散的雪粒很快汇聚成数十米高的雪墙,像被掀翻的白色巨浪,裹挟着磨盘大的岩石、断裂的松柏,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
——拉莱耶的意识刚回到身体里,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然后,满目洁白。
*
雪粒子敲打着滑雪屋的木窗,发出细碎的声响。西园寺孝宏坐在壁炉旁的皮质沙发里,半眯着眼,指尖夹着一只高脚杯,猩红的酒液在杯中轻轻晃漾。
他高价聘请的保镖们分布在屋子的阴影里,黑色西装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只有这样的人才能让他安心,而不是东京警视厅里那个敢挂他电话的女警部补和刚才试图加入保护队伍的长野县县警......笑话,瞎了一只眼睛的人也配保护他?
他西园寺孝宏纵横一生,自己就出身官僚体系,又怎么会倚仗这些官僚体系的蠢货来保全性命?他的安全只会掌握在自己手中——用最直接的金钱。
金钱,权力,世界上最美好的两样东西,贱民的性命在这两者面前无足轻重。就算他被排挤出了核心圈层,照样能过着普通人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生活,至于什么从足立区跑出来的复仇者?如果不是这件事上了新闻,他根本就想不起来当年做过什么。因为对他来说,那只是一个游戏,一个微不足道的尝试。
一个爱上泥参会首领的越南女人,信誓旦旦地说来自东南亚的巫术能帮助他在政坛上更上一层楼,但他当然不可能拿和政治联姻的妻子所生的孩子做实验,恰巧当时为了做样子,他跟随前首相去贫民区演讲,那个来自大洋彼岸的女孩看着还算顺眼,他就换换口味。
为了掩人耳目,他给了当时在他身前汪汪叫的近藤秀峰一个机会,这样就算被爆出丑闻也是近藤秀峰顶锅。那个越南女人还说一定要六七个月大的孩子,身体还必须完整,他看她说得头头是道,干脆让她放手去试,反正无论成功与否都有近藤秀峰和毒岛桐子收拾残局。
结果呢?根本就没有用,不仅没用,他还因为之后的优桦银行破产案进了监狱,所以,那个不知所谓的凶手为什么要报复自己?
太奇怪了,就好像路上踩死的蚂蚁晚上爬进人的房间要报仇......谁会为踩死蚂蚁而忏悔?
——蚂蚁只会死在仆人的杀虫剂和拖鞋下,伤不到他一根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