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没错,那只是占有而已。”
花朵被丢弃在地,菱田亚纪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然也……你果然还是死得太晚了。”
*
冲绳的夏末,向日葵花田在海岸公路旁铺展成流动的金色海洋。阳光泼洒在千万个花盘上,沉甸甸的花盘追逐着太阳,花茎在海风中轻轻摇曳,扬起阵阵甜香。
田埂尽头坐着个银发青年。他随意地靠着竹编背篓,带着一个特大的草帽,白色棉麻衬衫被风吹得鼓起边角,银发在强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像被揉碎的月光落进了这片炽烈的金色里。他微微垂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一朵半开的向日葵。
远处的海是极淡的蓝,与天空在水平线处晕染成一片。花田如梵高笔下燃烧的漩涡,而他是漩涡中心唯一的静止点。蜜蜂振翅的嗡鸣、海浪拍打礁石的碎响、风穿过花田的沙沙声,都成了这幅画的背景音。
“我奶奶说,以前这里是私人承包的花田,”
长相憨厚的当地人根本不敢离这个仿佛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的银发青年太近,但眼睛又忍不住偷看,瞄了一眼又一眼。
“经济最好的那几年,每天都有人来这里采摘最新鲜的花朵空运到东京、京都这样的大城市,他们自己的地不够就高价租赁别人的地……我家里还有当时保留下来的合同。那户人家的姓氏很特别,好像叫……紫沢,很像动漫里出现的名字吧!”
拉莱耶漫不经心地听着他的话,偶尔应付几个音节就足以让人兴奋地竹筒倒豆子般交代自己知道的一切:“嗯……”
“紫沢,确实,让我联想到沢田纲吉和迹部景吾打网球的画面,挺华丽的。后来呢?”
憨厚当地人的二次元魂被点燃了:“你也看《家庭教师》?我也……”
“我说,”拉莱耶不带情绪的目光投向对面:“紫沢家后来怎么样了。”
差点跑偏的话题被拉回来:“后来他们好像得罪了农协,很多花都因为‘保护政策’不许种植,曾经的辉煌一下子就衰落了。”
拉莱耶不意外:“是日本农协干的出来的事。”
“因为各种限制,他们那之后就只种银莲花了,一到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盛放的银莲花,品类非常多,繁育的也快,紫沢家差点就靠这个重新兴盛了。我爸爸说,当时紫沢家的独子被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了,但他喜欢的是下人的女儿,那件事闹得还挺难看的。”
拉莱耶重复:“下人的女儿?”
“这个我就不记得了,”年纪不大的当地人惋惜道:“紫沢家在独子退婚后,不到一两个月,某天夜里,一场大火就席卷了他们的老宅和花田,一家人全都死了。”
“大家都说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的报复,但是……”当地人压低声音:“在那场大火之前,紫沢家就发现有人在偷偷给花田施‘脏肥’,把根都给烧了,很可能是农协的人干的。”
拉莱耶基本已经明白事情经过了:“紫沢家一个人都没留下么?”
“这你就问对人了,我爸爸就是当时办案的警察之一。”
“其实当时从火里找到的尸体只有八具,紫沢家独子的尸体没找到,说不定已经烧成灰了,毕竟当年还没有那么多的鉴定手段,我爸爸他们全都按死亡处理也没人有意见。”
“……八具。”拉莱耶问出最后一个问题:“紫沢家的下人和他们一起住在老宅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