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离开后,山洞里的时间仿佛被拉得更长。阳光在洞口藤蔓间缓慢移动,将光斑从东墙挪到西壁。沈砚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调息,林晚则守在一旁,时而为他擦拭额角的虚汗,时而小心地喂他几口清水,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将这段难得安宁的时光刻进心里。
午后,沈砚再次睁开眼,精神似乎比上午又好了一些。他示意林晚扶他稍微坐直,目光落在她脸上,开始了他的“课程”。
“辨认植物,是第一步。”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带着教学者的清晰,“改变肤色,可以用茜草根,捣碎汁液是暗红色,涂抹后像日晒或冻伤。淡化眉色和发色,可以用核桃青皮,反复擦拭,颜色会暂时变浅、发黄。”
他描述着几种附近可能找到的植物特征,语速不快,确保林晚能记住。林晚听得极其认真,努力记下每一种植物的形态和用途。
“我去找找看!”她站起身,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实践。
“不急。”沈砚叫住她,眼神严肃,“先观察洞口外情况,确认安全。只在附近寻找,不要走远,随时注意动静。”
他的谨慎让林晚心头一凛,立刻点头:“我明白。”
她小心地拨开洞口藤蔓,仔细观察了外面的山谷。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片宁静,看不出任何异常。她深吸一口气,按照沈砚的描述,开始在洞口附近仔细搜寻。
幸运的是,这片山谷植被茂密,她很快找到了几株茜草和一棵野核桃树。她小心地采集了需要的部分,快速返回山洞。
接下来的过程,充满了奇特的体验。在林晚看来,这更像是一场原始而拙劣的“化妆”。她按照沈砚的指导,用石头捣碎茜草根,将那暗红色的、带着土腥味的汁液,一点点涂抹在自己脸上、脖颈和手臂裸露的皮肤上。汁液冰凉,染色并不均匀,使得她的肤色看起来确实暗沉粗糙了许多,带着一种常年在户外劳作的痕迹。
然后,她又剥开核桃青皮,用那苦涩的、颜色深褐的内皮,反复擦拭自己的眉毛和发根。这个过程需要耐心,效果也缓慢显现,但的确能看到眉色和靠近头皮的发丝颜色在逐渐变浅、发黄。
沈砚靠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忙碌。他的目光锐利而专注,像是在评估一件作品的完成度。偶尔,他会出声纠正:“鬓角,再处理一下。”“耳后,不要遗漏。”
林晚一一照做,没有丝毫怨言。当她终于完成“伪装”,有些忐忑地看向沈砚时,他沉默地审视了片刻,然后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可以了。”他评价道,“短时间内,足以混淆视线。”
林晚松了口气,走到山洞内一处积存雨水形成的小水洼边,借着微弱的水面倒影查看自己。水影模糊,但她依然能看到一个与自己平日形象截然不同的、带着风霜与土气的陌生面孔。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她正在剥离过去的自己,融入一个全新的、为了生存而塑造的身份。
“发型。”沈砚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示意林晚靠近,然后,用他那双惯于握枪和匕首、此刻却有些僵硬的手,拿起之前石头留下的匕首。
“低头。”他命令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晚顺从地低下头,感受到他微凉的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后颈,挑起一缕头发。她能听到匕首割断发丝时细微的“唰唰”声,能感受到他动作的小心和……某种笨拙的郑重。
他没有多剪,只是将她原本及肩的头发修得更短、更碎,额前也剪出参差的刘海,彻底改变了发型轮廓,使得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变得利落甚至有些……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