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不再是令人窒息的囚笼,而是化作了温柔的帷幕,包裹着劫后余生的宁静。控制室内,只有“星核”如呼吸般明灭的柔和光晕,以及林晚陷入沉睡后均匀悠长的呼吸声。
她依旧侧靠在门边,一只手穿过那巴掌大的传递口,与门外沈砚的手紧紧相握。即使在睡梦中,她的指尖也无意识地微微蜷缩,勾住他的,仿佛那是她与安稳世界唯一的联结。
门外,沈砚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石壁,重伤的身体无处不在叫嚣着疼痛。左肋断裂处随着呼吸传来尖锐的刺痛,左腿骨裂的位置肿胀发烫,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在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失血过多的虚弱感如同潮水,一次次试图将他拖入昏迷的深渊。
但他没有睡。
他强撑着沉重的眼皮,所有的感官都凝聚在掌心——那只与她交握的、柔软而温暖的手。她的温度,她平稳的脉搏,她睡梦中无意识的、依赖的细微力道,像是一道道微弱却持续不断的暖流,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汇入他冰冷疲惫的躯干,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
他微微动了动拇指,极其轻柔地,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一下。动作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笨拙的珍视。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石头在控制室另一角,也抱着武器假寐,但保持着猎犬般的警觉,耳朵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林晚在睡梦中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含糊的呓语,似乎被噩梦惊扰。
几乎在她发出声响的瞬间,门外沈砚握着她的手便立刻收紧了几分,带着安抚的力量。
林晚并没有醒来,只是在感受到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力道后,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深沉。
沈砚静静“听”着她的呼吸恢复平稳,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他抬起头,透过传递口那一点微弱的光线,能看到她靠在门边沉睡的模糊侧影,脸颊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深邃的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最终都化为一片沉静的、近乎虔诚的守护。
他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试图对抗疲惫,而是开始尝试调动体内那丝被“星核”能量唤醒的、微弱的气力,配合着呼吸,缓慢地引导着它们流向受伤最重的几处。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摸索出的、近乎本能的恢复方法。过程缓慢而痛苦,但他忍耐力极强,眉宇间甚至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控制室内外,陷入了另一种更深沉的寂静。不再是死寂,而是充满了生命自我修复的、无声的努力。
石头悄悄睁开一只眼,看了看门口相依的两人,又看了看中央稳定运行的“星核”,嘴角扯出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然后再次闭上眼。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恢复,是积蓄力量。
后半夜,林晚悠悠转醒。长时间的睡眠让她精神恢复了不少,虽然脑袋依旧有些沉闷的痛感,但已不像之前那样撕裂般难受。她首先感受到的,便是掌心那坚定而温暖的包裹。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
门外立刻传来了回应——他的指尖轻轻勾了勾她的。
“醒了?”他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依旧沙哑,却比之前清晰有力了一些。
“嗯。”林晚应道,心里泛起一丝甜意,“你一直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