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悄无声息地钻出了砖窑。
窑外月色清冷,山风带着刺骨的寒意。林晚打了个寒颤,努力辨认着方向。她记得来时似乎听到过隐约的水声。她凭借着记忆和微弱的听觉,在荒草和乱石间小心穿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既担心找不到水,更担心窑里的沈砚。
幸运的是,没走多远,她就在一片岩石后发现了一处小小的渗水洼,水质看起来还算清澈。她用饭盒小心地接满,又迅速折返。
回到窑洞时,沈砚似乎因高烧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眉头紧锁,呼吸急促。林晚赶紧扶起他,将清凉的水一点点喂进他干裂的嘴里。
喝下水后,沈砚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林晚继续用湿布擦拭他滚烫的额头和脖颈,试图物理降温。她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用自己所有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四肢,一遍遍在他耳边低语:“坚持住,沈砚……天快亮了,你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像是一道微光,穿透了高烧带来的混沌与黑暗。沈砚无意识地往她怀里缩了缩,仿佛在汲取那一点珍贵的温暖和力量。
后半夜,林晚几乎未曾合眼。她抱着他,感受着他体温的起伏,听着他时而平稳时而急促的呼吸,警惕着窑外的任何风吹草动。疲惫和寒冷侵袭着她,但怀里的重量和那份沉甸甸的依赖,支撑着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当天边终于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时,沈砚的体温似乎降下去一些,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真正陷入了沉睡。
林晚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巨大的疲惫感瞬间袭来。她依旧保持着环抱他的姿势,靠着冰冷的窑壁,看着窑洞口那片逐渐亮起来的天空。
晨光微熹,映照着她疲惫却写满坚毅的脸庞,和她怀中那个卸下所有防备、如同孩子般依赖着她的男人。
这一刻,守护者与被守护者的界限变得模糊。他们只是两个在绝境中相互依偎、彼此支撑的灵魂。
林晚低下头,轻轻吻了吻他依旧有些发烫的额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快好起来……我们还要去看海呢。”
晨曦终于完全驱散了黑暗,废弃的砖窑内,相拥的两人在清冷的空气中,构成一幅无声却充满力量的画面。黑夜已经过去,而他们的路,还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