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暂时远离,但沈砚的状况却急转直下。
后半夜,他发起了高烧。原本只是低烧的体温骤然攀升,身体滚烫得像一块烙铁,原本苍白的脸颊烧得通红,呼吸变得急促而灼热,嘴唇干裂起皮,不断地渗出细小的血珠。
“沈砚……沈砚!”林晚被他身上骇人的温度惊醒,触手一片滚烫,吓得魂飞魄散。她慌忙拧开最后一点水,浸湿了手帕——那是她背包里仅存的、还算干净的一块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的额头、脖颈和手臂,试图用物理方式帮他降温。
冰凉的湿意似乎带来片刻的舒适,沈砚无意识地蹭了蹭她的手,但很快,更剧烈的颤抖席卷了他。他的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冷……”他从喉咙深处挤出模糊的音节,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冷?可他明明浑身烫得吓人!林晚知道这是高烧带来的寒战。她心急如焚,环顾这个空荡荡、四处漏风的废弃仓库,哪里能找到可以保暖的东西?
她自己的外套单薄,沈砚那件染血的外套之前垫在了他身下。绝望之下,她不再犹豫,侧身躺下,紧紧贴在他滚烫的身侧,伸出双臂,尽可能地将颤抖不止的他拥入自己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里……”她一遍遍地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的拥抱似乎起到了一点作用,沈砚的颤抖稍稍平息了一些,但他开始陷入更深的意识混乱之中。断断续续的、模糊不清的呓语,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
“妈……别走……”
“地窖……黑……”
“……不是我……不想的……”
“石头……对不起……”
“……晚……林晚……”
破碎的词语,夹杂着痛苦、恐惧和深埋心底的愧疚,像一把把钝刀,切割着林晚的心。她听到他唤母亲时的无助,听到“地窖”时的恐惧,听到“石头”(是周师傅吗?)时的沉重负罪感……最后,他清晰地叫出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