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完毕,林晚轻轻舒了口气,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抬手用手背擦了擦。
沈砚缓缓转过身。他看着桌上剩余的草药和棉布,又看向林晚因为专注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清澈眼眸中尚未褪去的认真,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谢谢。”他低声说,声音比刚才喝粥时更沙哑了几分。
这句感谢,似乎不仅仅是为了包扎。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微微发热,低下头,小声说:“没、没什么。”
老人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浑浊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了然,但很快又恢复了古井无波。他重新坐回门口,拿起刨子,继续他之前的活计,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
暂时的安全、食物的暖意、伤口得到初步处理……紧绷了太久的神经稍稍放松,疲惫便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林晚靠在桌边,感觉眼皮有些沉重。
沈砚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失血和伤痛带来的虚弱是实实在在的。他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似乎在养神,但眉头依旧微微蹙着。
阳光从木格的窗户透进来,在布满灰尘的光柱中飞舞。灶台上的锅里还冒着若有若无的热气。门口的老人,一下一下地推着刨子,木屑纷飞,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这一刻,仿佛时光都慢了下来。外面世界的血腥、追杀、谜团,都被暂时隔绝在这片山坳之外。这里只有最原始的生存,和最质朴的善意。
林晚看着光影中沈砚安静的侧脸,看着他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淡淡阴影,和他因为虚弱而显得格外清晰的五官轮廓。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和酸楚交织在心头。
她悄悄地,将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往他那边挪动了一点点。他们的手,几乎要挨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手背传来的、细微的体温。
沈砚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但没有睁开眼,也没有挪开手。
两只手,就那样静静地,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隔着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分享着这劫后余生的、短暂的安宁与一点点……心照不宣的暖意。
屋外,土狗不再吠叫,懒洋洋地趴在地上晒太阳。鸡群在篱笆边咯咯地啄食。
烟火人间,片刻宁谧。
而未来,仿佛也在这静谧中,透出了一丝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