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走了。雾散之前,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她的声音透过面罩,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
沈砚没有力气回应,只是凭借着残存的意志,借助猞猁的搀扶,挣扎着站起来。双腿软得像面条,几乎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浓雾像乳白色的粘稠液体,能见度不足五米。脚下的路更加难辨,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未知的深渊边缘。猞猁几乎是在拖着他前行,速度慢得令人绝望。
“咳……咳咳……”沈砚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肺叶像被撕裂般疼痛,眼前阵阵发黑。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身体的掌控权正在丧失。
“撑住!”猞猁低喝一声,手臂更加用力地架住他下滑的身体,“听到水声了吗?穿过前面那片水域,对岸就快到了!”
水声?沈砚混沌的意识捕捉到这个词。他努力集中精神,似乎真的听到了不同于泥沼沉闷声响的、更清脆的流水声。
希望,如同黑暗中极其微弱的一星火光,勉强支撑着他榨取最后的气力。
然而,就在他们艰难地靠近那片水域时,猞猁突然猛地停下,身体瞬间绷紧!
“不对!”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峻,“水声太急了……这不是地图上标注的浅滩!”
沈砚的心猛地一沉。他顺着猞猁警惕的视线望去,透过浓雾,隐约看到前方不再是平缓的泥沼,而是一片泛着白沫、水流明显湍急许多的河面!河水浑浊,看不清深浅,对岸在浓雾中只是一个模糊的阴影。
走错了路?还是地图有误?
无论是哪种情况,对他们而言,都是致命的。
猞猁迅速观察着四周,试图寻找可能的渡河点或者绕行路线。但浓雾和复杂的地形严重限制了她的判断。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天际的亮光正在努力穿透浓雾。一旦雾散,他们在这片相对开阔的水域边,将无所遁形。
沈砚靠在猞猁身上,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紧绷和一丝罕见的犹豫。他看着眼前那片未知的、湍急的河水,又想起昨夜那虚幻的、林晚手掌的温暖。
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水汽和腐烂气息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赌一把。”他嘶哑地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直接过。”
猞猁猛地转头看他,面具下的眼睛写满了不赞同。
沈砚没有解释,只是看着她,重复了一遍,带着一种耗尽一切的决绝:“……过。”
猞猁与他对视了几秒,似乎在衡量他此刻的状态和这个疯狂提议的可行性。最终,她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走!”
她搀扶着沈砚,不再犹豫,一步步踏入了那冰冷湍急、前途未卜的河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