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没再多问,只是说:“这里不能待超过今天。你需要更好的消炎药,伤口有轻微化脓的迹象。我必须去弄点药回来。”
林晚心里一紧:“你去哪里弄?危险吗?”
“附近有个黑市医生,老交情。”猞猁语气平淡,“来回大概三小时。你们待在这里,绝对不要出去。”她的目光带着警告,尤其在沈砚身上停留了片刻,“你现在的状态,碰上任何人都是死路一条。”
沈砚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猞猁不再多言,转身利落地离开了石屋,并将门从外面轻轻掩上。
屋子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比刚才更加微妙。阳光透过门缝和窗户的破洞照进来,形成几道清晰的光柱,空气中的尘埃在光线下飞舞。
林晚拿起一个野果,递给沈砚:“先吃点东西吧。”
沈砚接过果子,默默地吃着。他的吃相很好,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带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斯文,只是动作因虚弱而显得有些迟缓。
林晚自己也拿起一个果子,小口啃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沈砚。他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侧脸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清晰而……脆弱。她想起昨晚他蜷缩在自己怀里颤抖的样子,想起他刚才初醒时那片刻的迷茫和依赖,心里那种酸软的感觉再次弥漫开来。
“还冷吗?”她忍不住轻声问。
沈砚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向她。阳光恰好照在他脸上,将他耳根那未完全褪去的红晕照得有些明显。他移开视线,摇了摇头,声音低沉:“……不冷了。”
沉默再次降临。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再仅仅是尴尬,还掺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蛛网般细细密密地缠绕在两人之间。
吃完果子,林晚收拾着果核。沈砚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但林晚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睡着,他的呼吸并不平稳。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那竹筒清水,走到床边:“喝点水吧。”
沈砚睁开眼,看着她递过来的竹筒,没有立刻接。他的目光落在她端着竹筒的手上,那双手指纤细,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只是此刻沾染了些许尘污和……他干涸的血迹。
他抬起右手,没有去接竹筒,而是轻轻地、用指腹擦过她虎口处那点已经发暗的血渍。
他的指尖带着伤员的微凉,触碰却让林晚觉得那块皮肤瞬间灼热起来。她手一抖,竹筒里的水晃出了一点。
沈砚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失态,擦掉那点血渍后,才接过竹筒,仰头喝了几口。水流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下。
喝完水,他将竹筒递还给林晚。在他松手,林晚接过的瞬间,他的指尖无意间再次擦过了她的手指。
这一次,两人都没有立刻避开。
那短暂的接触,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试探,又像是一个无言的确认。
林晚握着尚存他掌心余温的竹筒,低着头,心跳如擂鼓。她能感觉到沈砚的目光落在她的发顶,带着一种沉沉的、她无法完全理解的重量。
破晓的阳光彻底驱散了屋内的昏暗,将一切都照得清晰分明。包括他们之间,那悄然滋生、无法再视而不见的,名为“靠近”的藤蔓,正沿着阳光铺就的路径,无声而固执地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