猞猁找到的“安全屋”,是山腰一处几乎被藤蔓完全覆盖的护林人废弃石屋。比之前的水文站更隐蔽,也更坚固。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陈旧木料和干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虽然简陋,却意外地干燥,甚至有一张铺着兽皮的简陋床铺。
猞猁将沈砚安置在床上。这一次,他没有再强撑,几乎是立刻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持续的高烧、失血和剧烈的疼痛,终于彻底击垮了他强行提着的最后一口气。
林晚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苍白侧脸,和他肩头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红色血渍,心慌得厉害。她扑到床边,颤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感受到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气流,才稍微松了口气,但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他……”她回头,无助地看向猞猁。
猞猁已经利落地生起了一个小炭盆,屋子里渐渐有了暖意。她走过来,检查了一下沈砚的瞳孔和脉搏,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失血过多,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需要清创,重新缝合。”
她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更专业的急救包,里面甚至有缝合针线和局部麻醉剂。“按住他。”她对林晚说,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林晚立刻照做,用尽全身力气按住沈砚没有受伤的右肩和胸膛。她看着猞猁熟练地剪开被血浸透的绷带,清理伤口,注射麻药,然后拿起闪着寒光的缝合针……
针尖刺入皮肉的景象让林晚胃里一阵翻涌,她别开脸,不敢再看,只能更用力地按住沈砚,仿佛这样就能分担他的痛苦。
沈砚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因疼痛而本能地痉挛、挣扎。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林晚几乎要用整个身体的重量才能勉强压制住他。
“呃……妈……”模糊的呓语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孩童般的无助和恐惧,“……冷……”
林晚的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眼泪掉得更凶了。她俯下身,在他耳边不停地低语,声音哽咽却努力维持着镇定:“没事了……沈砚,没事了……很快就好了……我在……”
不知道是麻药开始起作用,还是她的安抚起了效果,沈砚挣扎的力道渐渐小了下去,只是身体依旧因为寒冷和高烧而剧烈地颤抖着。
猞猁的动作很快,缝合,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她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看了一眼几乎虚脱的林晚,丢过去一条干净的布巾。“擦擦。看着他,如果出现寒战或者惊厥,叫我。”说完,她便走到炭盆旁坐下,闭目养神,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林晚瘫坐在床边的地上,靠着床沿,大口喘着气。她看着沈砚依旧紧蹙的眉头和不住颤抖的身体,拿起猞猁给的布巾,蘸了水,小心地擦拭他额头和脖颈不断冒出的冷汗。
他的皮肤滚烫,触碰到的每一寸都让林晚心惊胆战。她拧干布巾,轻轻敷在他的额头上。昏睡中的沈砚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凉意,无意识地偏过头,蹭了蹭她的手。
那依赖般的触碰,让林晚的心脏猛地一缩。
夜色渐深,炭盆里的火光跳跃着,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沈砚粗重痛苦的呼吸声,和木炭偶尔爆开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