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失去动力的小船开始在水流中不受控制地打转。
猞猁试了几下,发动机毫无反应。她直起身,语气依旧平板,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桨。”
林晚立刻反应过来,慌忙去舱底摸索,只摸到那唯一的一支旧木桨。
猞猁接过木桨,尝试划水控制方向,但仅靠一支桨,在略显湍急的河道中,效果微乎其微。小船依旧旋转着,向下游漂去。
“必须靠岸。”猞猁停下徒劳的动作,目光扫过两岸漆黑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阴影,“找地方抢修,或者弃船。”
弃船?在这荒郊野外的河中央?林晚心里一沉。沈砚的状态,根本不可能长时间泅水。
一直沉默的沈砚忽然动了。他扶着船舷,艰难地站起身,看向猞猁:“桨给我。”
他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猞猁看向他,没动:“你的手……”
“右手还能用。”沈砚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他比谁都清楚,单靠猞猁一个人,无法在黑暗中精准控制这条失控的船。他必须做点什么。
猞猁沉默地看了他两秒,将木桨递了过去。
沈砚接过木桨,走到船尾,将木桨探入水中。他只能用一只右手,动作看起来有些别扭,但每一次划水,都带着一种精准的、凝聚了全部剩余力气的决绝。他利用水流和桨力,试图一点点矫正船头,朝着左岸一处看起来相对平缓的阴影靠近。
林晚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绷紧的、因用力而微微颤抖的背脊,看着他额头上不断滚落、在星光下反射着微光的汗珠,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胀。她想上去帮他,却知道自己只会添乱。
他每一次挥动船桨,左肩的伤口必然承受着撕裂般的痛苦。可他一声不吭,只有那沉重的、压抑着的喘息声,暴露了他正在经历的煎熬。
星河无声流淌,俯视着这条在黑暗河面上挣扎的孤舟。船尾,那个重伤的男人,用仅存的力量,固执地划动着船桨,为三人争取着一线渺茫的生机。船舱边,年轻的女子紧紧攥着拳,目光牢牢锁在他的背影上,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猞猁则守在船头,如同最警觉的哨兵,目光如炬地扫视着越来越近的河岸,手中的弩箭已然上弦,随时准备应对可能从黑暗中扑出的危险。
空气中弥漫着河水腥甜的气息、紧张,还有一种无声的、在绝境中滋生的、名为依靠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