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了。”他声音低哑地说。
那动作突如其来,带着一种与他平日冷硬气质截然不同的、近乎笨拙的亲昵。林晚整个人都僵住了,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毫无章法地狂跳。她能感觉到他袖口粗粝的布料擦过皮肤,带着他微凉的体温。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
沈砚做完这个动作,似乎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耳根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快得让人以为是阳光的错觉。
猞猁靠在另一块石头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抬头看了看天色,打破这微妙的寂静:“还有一半路。抓紧时间。”
休息了五分钟后,三人再次上路。
接下来的路程,气氛似乎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变化。林晚依旧在沈砚需要时伸手扶他,但每一次短暂的触碰,都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让她心跳失序。而沈砚,虽然依旧沉默,但在林晚差点被一根突起的树根绊倒时,他反应极快地用木棍挡了她一下,同时右手迅速抓住了她的手腕,稳住了她的身形。
“看路。”他松开手,目视前方,语气听不出情绪。
林晚看着自己被他握过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干燥而灼热的触感,低声“哦”了一下。
下午三点左右,他们终于穿出了茂密的林地。耳边传来了隐约的水声,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特有的、微腥潮湿的气息。
拨开最后一片遮挡视线的枝叶,一条宽阔但水流迟缓浑浊的河道出现在眼前。岸边杂草丛生,堆放着一些腐烂的木材和废弃的轮胎。而在下游不远处,一个破败的木制码头孤零零地伸向河中,几艘看起来早已废弃的小船歪斜地搁浅在岸边。
猞猁示意他们隐蔽在树丛后,自己则拿出一个望远镜,仔细观察着码头和周围的情况。
“没有明显埋伏。”几分钟后,她放下望远镜,低声道,“但不确定水下或者对岸有没有眼睛。”她看向沈砚,“我们需要一艘能用的船,至少能撑到下游有人烟的地方。”
沈砚的目光扫过那几艘破船,眉头微蹙。这看起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林晚看着那泛着浑浊黄光的河面,又看了看身边脸色苍白、强撑着的沈砚,心中刚刚因到达目的地而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蒙上了一层阴影。就算找到了船,他这样的身体,能经受得住河上的颠簸吗?而前方,又将是怎样的未知?
猞猁已经猫着腰,借助杂草的掩护,向码头悄无声息地摸去。
沈砚拄着木棍,站直了身体,望向河道下游的方向,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晚站在他身侧,悄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紧握着木棍的右手。
沈砚身体一僵,侧头看她。
林晚没有看他,目光也望着前方蜿蜒的河道,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坚定:
“不管去哪儿,一起。”
沈砚的手掌,在她温软的包裹下,微微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回握住了她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承诺。
河风带着水汽吹拂而来,撩动了林晚额前的碎发,也吹皱了沈砚深不见底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