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扇的吱呀声和海浪轻柔的拍岸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一夜的白噪音。沈砚睡得并不沉,伤口的隐痛和刻入骨髓的警惕性让他在凌晨时分就醒了过来。
天光未亮,房间里一片晦暗。他侧过头,看向对面床上蜷缩着的林晚。她似乎也睡得不安稳,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梦。单薄的被子滑落了一半,露出瘦削的肩头。
沈砚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悄无声息地起身。动作牵动了左肩,一阵刺痛让他吸了口凉气,但他忍住了。他拿起床头那瓶所剩无几的葡萄糖水,拧开盖子,却没有喝,而是走到林晚床边,轻轻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她露出的肩膀。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惊醒她。做完这一切,他退回自己床边坐下,望着窗外墨蓝色的天际线,等待着黎明。
当第一缕曦光透过肮脏的窗玻璃照进房间时,林晚也醒了。她睁开眼,先是茫然地眨了眨,随即立刻看向沈砚的床。见他已经坐起,正望着窗外,她才松了口气。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她坐起身,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关切。
沈砚回过头,晨曦在他侧脸投下淡淡的轮廓。“还好。”他言简意赅,但比起昨日的死气沉沉,语气里多了一丝活气。
两人简单洗漱后,离开了令人窒息的旅馆房间。清晨的码头,笼罩在一层薄薄的海雾中,空气湿润而清新,带着咸腥味。工人们已经开始忙碌,机器的轰鸣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他们用昨天挣来的钱,在码头边一个早点摊坐了下来。摊主是一对朴实的中年夫妻,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豆浆,油条在油锅里滋滋作响,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两碗豆浆,四根油条。”林晚对老板娘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久违的、属于正常生活的轻快。
热腾腾的豆浆和酥脆的油条很快端了上来。林晚饿坏了,小口却快速地吃着。沈砚吃得依旧很慢,动作间能看出左肩的不便,但热食下肚,终究带来了一些暖意和力气。
“今天……还要去干活吗?”林晚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色,担忧地问。
沈砚摇了摇头,目光扫过码头周围的环境。“今天……换个地方。”昨天的零工虽然解决了燃眉之急,但太过显眼,体力消耗也太大,不利于他恢复。他需要更隐蔽、更不需要体力的信息搜集方式。
他的目光落在码头不远处的一个小书报亭上。那里除了卖报纸杂志,似乎也兼营公共电话和代收快递,是个人流混杂的信息集散地。
“去那里看看。”沈砚示意了一下书报亭。
吃完早饭,两人走到书报亭。亭主是个戴着老花镜、正在听收音机里咿咿呀呀戏曲的老头。沈砚没有直接打听什么,而是先买了一份本地的旧报纸,假装随意地翻看着,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亭子里贴着的各种杂乱的小广告——招租、寻人、二手物品交易等等。
林晚也在一旁看着,她的注意力被一则贴在角落、字迹娟秀的“古籍修复,兼职翻译”的小广告吸引了。这让她想起了沈砚古董修复师的身份。
“你看这个……”她低声对沈砚说。
沈砚看了一眼那则广告,眼神微动。修复和翻译,都是不需要太多体力、相对安静且可以接触特定人群的工作。或许是个机会。
他走到亭主面前,指着那则广告,用沙哑的声音问:“老先生,贴这个的人,您认识吗?”
老头从戏曲声中抬起头,推了推老花镜,打量了一下沈砚和林晚,慢悠悠地说:“哦,你说苏小姐啊?就住后面那片老居民楼,三楼,门口摆着几盆花的就是。她好像是在什么博物馆还是图书馆工作的,文化人儿。”
得到了地址,沈砚道了声谢,和林晚离开了书报亭。
“你想去试试?”林晚问。
“嗯。”沈砚点头,“这是个打探消息的可能渠道。”博物馆、图书馆的工作,或许能接触到一些不公开的档案或信息,尤其是关于本地旧企业如Novatech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