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三个月前他入狱那天,也是这样的夜色,他隔着铁栅栏对她说“等我”,眼底的坚定和此刻一模一样。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没受伤的右手,指尖的温度透过汗湿的皮肤传过来,带着点颤抖,却异常安稳。
顾沉舟忽然侧过头,冲她笑了笑,眼底闪着劫后余生的光,像星星落在了他的眼睛里:“再忍忍,等过了前面的关卡,我们就安全了。”他顿了顿,伸手反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汗湿的皮肤传过来,带着点黏腻,却牢牢将她的手裹住,“张警官在关卡那边安排了人,会放我们过去。到时候,带你和孩子去吃你最爱的那家小笼包,就是巷口那家,早上要排队的,我记得你总说他们家的汤汁最鲜。”
林知夏反手握紧他的手,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薄茧,那是以前握枪、握笔留下的痕迹,也是护着她时留下的印记。她点点头,眼泪又忍不住掉了下来,却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安心:“好,我还要吃两笼,你不许跟我抢。”
“不抢,都给你吃。”顾沉舟低笑,这次小心地避开了嘴角的伤口,“孩子要是想吃,我们再点一笼,给他留着。”提到孩子,他的声音软了下来,目光落在林知夏的小腹上,虽然还平坦,却带着温柔的期待,“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长大一点,会不会踢你?”
“还早呢,才两个多月,哪会踢。”林知夏笑着擦了擦眼泪,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小腹,“不过医生说,最近要多休息,别累着。等我们到了安全屋,我给你煮红豆粥,放三颗蜜枣,你之前说喜欢甜的。”
“好。”顾沉舟的声音带着笑意,脚下的油门又稳了些,“安全屋在山里面,有个小院子,张警官说里面种了菜,我们可以自己做饭,等风头过了,就去老院子看看槐树,说不定槐花都开了。”
车窗外的闪电又亮了一下,这次离得近了些,能看到远处的山影。林知夏靠在椅背上,看着顾沉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突然觉得哪怕是亡命天涯,只要身边是他,就什么都不怕了。血腥味还在空气里弥漫,汽油味随着车速越来越浓,可这些都成了他们重逢的注脚,印证着那句“我就知道你会来”。
顾沉舟时不时扫一眼后视镜,确认没有追兵的车灯,偶尔侧过头看她,眼神里的疲惫渐渐被安心取代。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像在哄小孩,又像在确认这不是梦:“知夏,这次出去,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老陈的余党抓完后,我们就去领证,拍婚纱照,带孩子去海边,你不是一直想去看日出吗?”
“想。”林知夏点头,声音带着期待,“我还想带孩子去看你之前说的那个灯塔,你说晚上亮灯的时候,像星星落在海里。”
“会的,都会实现的。”顾沉舟的眼底闪着光,脚下的车更快了些,朝着关卡的方向驶去。车灯的光柱劈开黑暗,像一道希望的路,延伸向远方。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远处终于出现了关卡的灯光,红蓝交替的警灯在夜色里格外显眼。林知夏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下意识攥紧顾沉舟的手。顾沉舟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沉稳:“别怕,是自己人。”
车靠近关卡时,一个穿便衣的男人走了过来,是张警官安排的卧底。顾沉舟摇下车窗,递过去伪造的证件,男人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后座的衣物,点了点头:“张队等着你们,快走吧,别停留。”
关卡的栏杆缓缓升起,车驶过去的瞬间,林知夏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有追兵,才彻底松了口气。顾沉舟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好了,安全了。”
车继续往山里开,夜色越来越浓,却不再让人觉得恐惧。林知夏靠在顾沉舟的肩膀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慢慢闭上了眼睛。她知道,这场逃亡不是结束,是他们新生活的开始,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就能把所有的风雨,都过成甜甜的日子。
顾沉舟侧过头,看着她熟睡的侧脸,眼底满是温柔。他轻轻调整了方向盘,放慢了车速,生怕吵醒她。车窗外的风还在吹,却带着山里的草木清香,远处的虫鸣渐渐清晰,这是自由的声音,也是家的声音。他低头,在她的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声音轻得像梦呓:“我们到家了,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