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十七岁生日……卷发……连衣裙……这些碎片般的记忆突然冒出来，她好像看见自己站在理发店的镜子前，烫完卷发后兴奋地给顾沉舟打电话；好像看见自己穿着米白色连衣裙，在海边踮脚靠在他肩头拍照……可这些记忆太模糊，像蒙着层雾，抓不住。
“我……我整容是因为车祸，”她的声音带着点颤抖，指尖还停在顾沉舟的胸口，能感受到他心跳的变化，快了半拍，“医生说我面部神经受损，眉骨有疤……没说我之前整过容啊。”
顾沉舟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的手从自己胸口拿开，却没放开，只是握在掌心里，指尖反复摩挲她虎口的疤痕。“车祸后你选择性失忆，忘了很多事，”他的声音带着点疼惜，“你爸妈怕你想起整容的原因更难受，就没跟你说——其实你十七岁那年，是因为跟我吵架，说‘不想再跟你有一样的疤痕’，非要去做虎口疤痕修复，结果医生说修复会留更大的疤，你才放弃。”
林知夏的指尖猛地收紧，攥住顾沉舟的手，指节泛白。“跟你吵架？”她抬头看他，眼底满是疑惑，“我们为什么吵架？”
“因为我要去国外读博，”顾沉舟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当年的无奈，“你说‘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还摔碎了我给你买的雪松香水——就是你现在常用的那款。你说‘再也不要闻到这个味道’，可后来我找你的时候，发现你房间里还藏着空瓶子。”
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叫，还有两人交叠的呼吸声。林知夏的指尖还握着顾沉舟的手，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还有他指腹的温度。她看着自己虎口的疤痕，又想起顾沉舟胸口的疤，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像潮水般涌上来，让她心口发闷。
“那……这张照片，你为什么会有？”她举起手里的照片，指尖还在发颤。
顾沉舟低头看着照片，眼底闪过一丝温柔。“你当时拍了两张，一张给了我，”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照片里女人的卷发，“你说‘顾沉舟，你带着这张照片，想我的时候就看看’，结果我走的那天，你却躲在房间里没出来。”
林知夏的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照片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不是不记得，是那些记忆被藏在了心底最深的地方，被车祸的恐惧盖住了。她想起自己十五岁摔碎调色盘的慌乱，想起十七岁烫卷发的兴奋，想起跟他吵架时的任性，这些画面像电影一样在脑子里闪过，让她指尖发麻。
“对不起，”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忘了……我把这些都忘了。”
顾沉舟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指腹带着点凉，却很温柔。“没关系，”他的声音软得像棉花，“我记得就好。”他握着她的手，重新贴向自己的胸口，让她再次摸到那道疤痕，“你看，这道疤还在，我也还在。那些忘了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想起来，不急。”
林知夏的指尖轻轻按压着那道疤痕，感受着他胸腔的心跳，突然觉得心里的空缺被填满了。她靠向顾沉舟的肩膀，能闻到他衬衫上的雪松味，还有旧文件的墨味，这些味道混在一起，让她莫名地安心。
“顾沉舟，”她的声音闷闷的，“以后你别再瞒着我了好不好？不管是疤痕的事，还是以前的事，都告诉我。”
顾沉舟低头，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点承诺的坚定：“好，不瞒你了。以后所有事，我们都一起记起来，一起面对。”
阳光渐渐移到书桌的另一侧，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贴在地板上。林知夏握着顾沉舟的手，指尖还残留着他胸口疤痕的触感，那些被遗忘的时光，好像就在这触碰间，慢慢回到了身边。旧词典摊在桌上，照片夹在页间，见证着这场迟到的记忆重逢，也见证着两颗心，在伤痕的连接下，靠得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