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猛地一缩——那些落在地上的金色羽毛,竟慢慢陷进了泥土里,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泥土开始微微隆起,黑色的嫩芽从羽毛消失的地方钻出来,带着黏腻的黑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她蹲下身,指尖因为紧张而颤抖,刚想伸手去碰,就看见嫩芽很快就开出了花——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黑色花朵,花瓣像揉皱的黑绸,沾着夜露泛着冷光,花芯处是暗红色的,像凝固的血,还在微微颤动,仿佛有生命。
更诡异的是,每一朵黑花的花心里,都夹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边缘还沾着金色的羽毛碎屑,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林知夏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她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花,指尖捏着花瓣的边缘,生怕碰碎了纸条。花瓣的触感像丝绸,却带着冰凉的寒意,她用指甲轻轻挑出纸条——纸条是用泛黄的宣纸写的,上面的字迹潦草却狰狞,墨水像是混了血,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上面只有一行字:“先祖的意识还在顾沉舟体内,满月之夜会觉醒。”
“满月之夜……”
林知夏的手指瞬间冰凉,纸条从她的指尖滑落,掉在泥土里。她慌忙弯腰去捡,指尖沾到泥土的湿冷,还有花瓣的黏液,黏腻得让人心慌。她攥紧纸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纸条边缘的血渍蹭在她的指尖,带着铁锈般的腥气。她抬头看向顾沉舟,他正靠在枯树上喘气,后背的凤凰翅膀已经完全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红色纹路,脸色苍白得像纸,连嘴唇都没有血色,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微弱,刚才的力量消耗显然抽走了他大半的生机,他甚至没力气去看那些黑花,只是盯着地面,眼神空洞。
女儿也凑过来看,她拉着林知夏的衣角,小手紧紧攥着布料,指腹都泛白了。她看着那些黑花,小脸上满是疑惑,又带着点害怕,小声问:“妈妈,那些花是什么呀?纸上写的是什么?先祖是什么呀?会伤害爸爸吗?”
林知夏没说话,只是蹲下身,把女儿抱进怀里,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她睡觉那样。她看着怀里女儿担忧的眼神,又看了看靠在枯树上的顾沉舟,心里像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她想起刚才顾沉舟瞳孔里一闪而过的空洞,想起凤凰翅膀消失后他虚弱的模样,想起那些黑色藤蔓和双头胎儿——原来先祖的意识根本没被消灭,而是借着黑色液体钻进了顾沉舟的身体,藏在凤凰血脉的缝隙里,像颗定时炸弹,等着满月之夜彻底觉醒。
夜色越来越浓,荒草地上的黑花还在不断生长,一朵接一朵,很快就连成了一片黑色的花海,花瓣在风里轻轻颤动,像无数只黑色的蝴蝶,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花里的纸条被风吹得轻轻晃动,上面的字迹在月光下格外清晰,像在嘲笑他们的侥幸——他们躲过了藤蔓的纠缠,躲过了双头胎儿的恐怖,却躲不过藏在爱人身体里的、三百年的诅咒。
顾沉舟终于缓过劲来,他扶着枯树慢慢站直,后背的疼痛让他微微皱眉,却还是朝着林知夏的方向挪了两步。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林知夏的头发,指尖的温度带着刚退烧的微凉:“知夏,别害怕。就算满月之夜他会觉醒,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你和女儿。凤凰血脉还在,我能压制他,至少……能撑到我们找到彻底解决他的方法。”
林知夏抬头看向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尖的汗与他的汗混在一起,黏腻却坚定:“我不怕。我们一起找方法,就算找不到,我也陪你一起面对。你说过,我们的血脉早就连在一起了,永远不会分开。”
女儿从林知夏怀里探出头,小手抓住顾沉舟的衣角,小声说:“爸爸,我也不怕。我会帮你看着月亮,要是月亮变圆了,我就喊你,我们一起打败那个坏人。”
顾沉舟蹲下身,把女儿抱进怀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又看向林知夏,眼神里满是温柔:“好,我们一起。”他的手紧紧攥着林知夏的手,另一只手抱着女儿,三人的身影在黑色花海前紧紧依偎,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像三道永远不会分开的羁绊。
可林知夏的心里却清楚,这场战争还没结束。荒草地上的黑花还在生长,满月越来越近,先祖的意识还在顾沉舟体内沉睡,他们好不容易换来的喘息,只是另一场灾难的开始。她看着顾沉舟后背的浅红色纹路,看着女儿怀里抱着的、从地上捡起的羽毛(已经变成了灰色),突然觉得无比无力——三百年的诅咒,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牢牢困住,无论怎么逃,都躲不过最终的审判。
风又吹过荒草地,黑色的花瓣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带着冰凉的寒意。林知夏攥紧顾沉舟的手,指节泛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算躲不过,也要陪他们走到最后,像顾沉舟保护她那样,保护他和女儿,哪怕付出所有。